那一天其實早有徵兆,因為陸晨已經整天都沒見老爸了。
平常陸繼業一大早都會和陸晨一起打太極,可是那一天陸晨直到吃藥睡覺,都沒看到老爸的身影。
等陸晨睡醒,隱隱聽到哭聲,似乎是老媽趙彩蝶和明珠的,他心中知道不好,急忙循著哭聲走去。
哭聲從父母的臥室傳來,陸晨一進去,便聞到頗重的血腥味,趙彩蝶坐在椅子上更是哭得一塌狼藉,明珠則是一邊端水一邊小聲哭泣。
床上陸繼業雙目緊閉,臉如死灰,稍微過會兒他便輕微咳嗽,七竅流出些許鮮血,要不是明珠手腳勤快打理乾淨,估計整個床都被血染紅了,儘管如此,床上那來不及清理的一大片血跡還是讓陸晨感到一陣觸目驚心。
陸晨經歷過雙親的生離死別,他頭腦轟的一片空白,急忙跑到父親身邊,用著僅剩下的理智問道:“爹,爹怎麼了?!”
趙彩蝶看到兒子來了,不想那麼失態,急忙擦乾眼淚,對他道:“你爹沒事的,只是,只是……”
說著,趙彩蝶又掩面哭泣,不知道怎麼回答兒子。
隨著一陣咳嗽,陸繼業終於悠悠轉醒了,他嘶啞地說道:“水,水……”
明珠急忙端來一杯溫水,這是提前涼過的,就是怕陸繼業流了那麼多血,會口渴,但是冷水又傷身,過熱又不好,所以不停地將盛有熱水的杯子泡入冷水中,製成溫水準備。
喝了一杯溫水後,陸繼業似乎好了一些,他勉強笑著安慰眾人道:“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廢了自身修為,又不會死。”
趙彩蝶聽這話,氣是氣,但是陸繼業這樣子,她又不好對付,只能哭道:“你這殺千刀的,好端端廢了你二十多年的苦修,萬一挺不過去,讓我和晨兒孤兒寡母的怎麼辦啊!?”
陸繼業聽到這話,黯然嘆息了許久,才嚴肅地看著陸晨,說道:“晨兒,爹也不瞞你了,按照丁當歸丁大夫的話,你如果再不築基,只剩下兩年的命。”
趙彩蝶驚道:“你和孩子說這些幹什麼!?”
陸晨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因為他作為一個成年人的靈魂,早就打聽到這件事了,淡然道:“孩兒知道。”
聽到陸晨這話,趙彩蝶便不再插嘴,只是低頭繼續哭泣。
陸繼業沒想到兒子那麼早熟,微微愕然,然後說道:“相信爹,有爹在你什麼也不用怕,爹這麼做只是為了創造出一套適合你的功法,但陸家的功法又和我想要創的武學有衝突,所以爹不得不自廢武功,掃除障礙而已。”
聽到這話,陸晨眼淚不聽停使喚落下來,他沒想到,為了救自己,老爸會做出這樣的犧牲——不,不是沒想到,前世父母也是為了他犧牲了,現在陸繼業這麼做也是符合老爸的性格。
可憐天下父母心,很多父母真的可以為子女做出子女們想不到的犧牲!
陸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趴在陸繼業的床邊大哭起來……
陸繼業的傷很快好了,但作為蘭縣唯二武學世家的頂樑柱,陸繼業失去武功,陸家也很快衰落,不到短短的三個月,陸家的田地家產便縮水了三分之一,還好趙彩蝶持家有道,在加上明珠一片忠心,陸家才堪堪守住了底線,沒有破敗。
只是如此一來,陸家的生活變得十分拮据,陸家父子本來頓頓有肉的,也變得許久才得一些肉味。
然而這般的變化陸家夫婦並沒有放在心上,趙彩蝶依然辛勤地操持家業,陸繼業變卻得有些瘋瘋癲癲。
陸晨卻很清楚,陸繼業並不是真的瘋癲,只是他已經忽略了生活的一切,一心撲到魔改太極拳上,正如同刻苦攻堅的科研人員,看起來有些神經不正常。
陸晨是武功的門外漢,也不知道父親的研究進展如何,但有著一名成年人的靈魂,他必須裝成一切都風平浪靜,不想讓父母再為自己分心。
三月正好過了一季,這天當陸晨醒來的時候,差點冷得出不了被窩。
雖說蘭縣地處南方,可是冬天依然寒冷,尤其是清晨,陰冷得讓人難受。
不過陸晨咬咬牙,還是堅持從被窩裡鑽出來,他需要去鍛鍊,不管怎麼說他不想放棄,哪怕有一絲希望,陸晨都希望能和父母好好活好這一輩子,好好孝敬父母。
匆匆完成了洗漱,陸晨早早來到庭院,此時天邊看不到一絲光彩,只有冽冽的風聲。
藉著天上的還未褪去的月光,陸晨發現一名批頭散發的漢子正坐在庭院邊的石頭上,不是老爸陸繼業還能是誰?
還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