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煦琛還未言語,顏璟就覺得周天寒徹。
“你說。”顏璟怕自己經受不住,在廊上找了個椅子坐下。
空氣中充斥著醫院獨有的藥味和各種消毒水的味道,沉悶地顏璟不想呼吸,感覺自己吸進去的全是細菌和病毒。
文煦琛落座在了顏璟旁邊,用最儒雅的語氣說著在顏璟聽來最痛徹心扉的話。
“差不多三年前,我回國發展,回來見得第一個人就是景鑫。”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變得陰鬱黑暗,讓我幾乎不敢相認。”
“強迫著把他送來醫院,診斷出的,是重度抑鬱。”
文煦琛儘量把話說的言簡意賅,他只是相讓顏璟知道事情的真相,並不是幫景鑫博取同情。
看顏璟的表情就知道,景鑫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事情。
“如果我沒有回國,或者說如果他繼續熬下去,很有可能已經油盡燈枯,你根本見不到現在的景鑫。”
“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晚上做個噩夢醒來都能堅持到天亮。”
“除非藉助藥物,否則他連正常入眠都很困難。”
“他辦公室那張小床你見過嗎,三年,他都是在那上面睡的,你敢想象嗎?”
“平時吃的除了外賣就是速食,全心全意地撲在公司上。”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當初他為了你的公司能夠有充足的原材料供應,不惜放棄自己合作的公司,賠了鉅額的違約金。”
“……”
顏璟已經聽不清楚文煦琛說了什麼了,她大腦迷迷糊糊地,呼吸聲越來越粗重,也顧不得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周圍一切都彷彿不存在,顏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或者說沉浸在文煦琛的話裡出不來。
“這次的事情只是一個導火索,他累計的情緒太厚重了,若是不釋放一點,容易把自己憋壞了,其實,從醫學角度來說,他還沒有瘋掉,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顏璟想抬手揉揉太陽穴,卻發現自己的手重若千鈞,嘗試了好幾次還是麻木的狀態。一滴滴苦到極致的淚水滴在大理石地板上,消失地悄無聲息。
“當初支撐景鑫好好治療的唯一動力就是你。”
顏璟的手終於有了知覺。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糟糕至極的情緒,顏璟從不在外人面前示弱,文煦琛也不例外。
“如果我說的話打擾到你了,請當閒談忘了吧。”
“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顏璟扶著膝蓋坐起來,向文煦琛點頭致謝,聲音平靜如常。
文煦琛也隨之站起來,“你們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顏璟搖搖頭,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但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一般,“今天下午,醫院有沒有接收一位叫雲川的患者,他腦部受到創傷,送來以後搶救無效死亡。”
這是本市最好的醫院,且離得事發地點最近。
雲川是最有可能被送到這裡的。
文煦琛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用有些怪異的眼神看著顏璟,“的確下午的時候有一位患者,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腦部受傷,但是,他還沒死呢,現在重症監護室裡躺著。”
顏璟猛地抬頭,“你確定?”
文煦琛點點頭,“今日就這一位屬於你說的這種情況,我不會記錯的。”
顏璟右手放在心臟的位置給自己緩了緩,她明明記得沈鈺澤說的話,“你可知死者是誰?”
耳聞則育,過目不忘,顏璟從小練就的能力。
“能帶我去看一下嗎?”顏璟的眼神裡是急於求證的渴望,文煦琛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雖然覺得八九不離十,但顏璟還是擔心萬一她和文煦琛說的不是一個人就尷尬了,所以求證是很有必要的。
人沒死一切就有轉機,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真的跟景鑫沒有任何關係。
“他怎麼了?”顏璟隔著玻璃看躺在病床上的人,好傢伙,沈鈺澤其實也不算撒謊,這個樣子和掛掉了也沒有什麼兩樣。
“患者傷到了大腦皮層,初步診斷,大概是植物人。”文煦琛雖然年輕,但他在醫院也待了挺長時間了,對於生老病死見得多了,自然也就感觸沒有那麼深了。
顏璟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打擾了…”本來還想著雲川做個證人,結果只是空歡喜一場。
看著顏璟落寞離去的背影,文煦琛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並非他對顏璟存在任何非分之想,而是這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