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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世間蒼生苦

狠。湛相公所說的大事業,須得能殺伐決斷,須得心狠手辣,須得冷酷刻毒。你本性卻不是那樣的人。湛相公並非無用,也並非懦弱,只是情思深致,故而不忍天下生靈塗炭,是以才會以死結束那場戰爭。在當時情形下,只怕唯有身死,才能最快結束戰爭。”

湛若水怔在當場,竟是久久不能言,耳畔聽得雲未杳道:“這位前輩說,古往今來,此類人數不勝數,若那南唐後主李煜,可為翰林學士,卻難為一國之君,再若東坡居士文章百代,卻終是不能似章惇那般能殺人,且又是一肚皮的不合時宜,如何半生不顛沛流離?湛相公何必以無用之人自居,便是舉世皆謗,前數百年,必有知己。”

湛若水深深地看著雲未杳,直恨不能看進她靈臺深處一般,他的知己便在眼前,何必前溯追逐?雲未杳本自淡然自若,卻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羞澀起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正不自在時,卻聽得湛若水道:“姑娘的這位前輩很是通透智慧,卻不知是何方高人?若時日得宜,可否為我引薦一二,我很是想去拜訪拜訪。”

雲未杳眸光微閃,自不肯道出那人。她如何能告訴湛若水,這位“高人”正是弘逢龍。她輕聲道:“這裡風大,回去罷!”湛若水點點頭,便扶著雲未杳慢慢下山。

封五拿胳膊肘支了下孟飛,問道:“相公又是哭又是笑的,你說這是好呢,還是不好呢?”孟飛很是愁悵,甕聲甕氣道:“我哪裡知道。跟了爺二十年,便是毒發最烈的時候,他也不曾落過淚。這才多久,就在雲姑娘跟前哭兩回了。”

封五嘻嘻一笑,道:“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且相公最是剛強不過,能讓他流淚,自然是說起了傷心事。依我看,一個男人若肯對人傾訴傷心,必是極信任那人。他麼,必是把雲姑娘當成了依靠!”轉頭看到孟飛傻不楞登地瞪大牛眼,封五笑道:“跟你多說也不頂用,等你遇到心愛的姑娘便懂了!”

歇到第三日上,三娘方才歸來。湛若水不問,雲未杳也不說,仿若三娘從未離去一般。孟飛仔細看了周遭後向湛若水道:“跟著我們的那兩隻船不知何時離去了。”封五道:“不妙,只怕是他們要下手了。船家說明日啟程,看來他們是想在峽中動手。”孟飛思及向前出蜀時遭遇懸玉使女一事,沉聲:“不錯,峽中水勢最急,下手最是便宜。”

湛若水微微笑道:“我的看法異於二位。”看孟飛與封五皆是詫異之色,只道:“若船上只有我三人,弘少則便無顧忌,三峽便是最好的下手之處,然則船上卻有云姑娘,他便是不顧忌我們,也不得不顧忌著她。”

封五想了想道:“爺說得極是在理。只是他若暗中擄走雲姑娘,自然便無顧忌了。”

湛若水笑道:“封五所言不無道理,只是依我看,雲姑娘的性子外柔內剛,最是有主張。看那日弘少則的行徑,竟是輕易不敢得罪她。明日入峽,兩位放心欣賞峽中風光便是。”

湛若水看孟飛與封五皆是半信半疑,又笑道:“我料三娘去的這幾日,便是為你我打點這一路行程去了,是以那兩隻船才會離開。前路已然平坦,二位還有什麼放心不下?”湛若水越是鎮定,孟飛與封五越自忐忑,越發比往日裡更謹慎。

三娘去了數日,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雲未杳,一回來便拉起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雲未杳笑道:“我自能照顧自家,在船上好好兒的,倒是你風餐露宿最是辛苦不過。”

三娘道:“除卻那堆書和藥材,旁的你一概不清楚,還說照顧好自家。好在你好端端的,到底我才安心。”

雲未杳為三娘倒了杯茶道:“這一路可還順當?”

三娘想了想道:“幸好弘少則沒有鬍子。”

雲未杳聽她說得沒頭沒腦,奇道:“為何要有鬍子?”

三娘道:“若是有鬍子,豈不吹起來了?”

雲未杳方才明白,莞爾一笑,道:“他必然很是生氣。”

三娘白了她一眼道:“可不是。那臉色,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剝了吃。唉,我總是太縱著你。”

雲未杳道:“這回當真是為難你了。”

三娘笑道:“罷了,你有這份心便好。好在他心下雖不爽,到底是應下了,我便也趕著回來了。”

雲未杳抿唇笑了笑道:“但願前路平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