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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夜星燈如豆

不知過了多久,湛若水才醒來。睜開眼,環視四周,屋內星燈如豆,角落裡一個紅泥小爐燃得正旺,不知熬煮著什麼,滿屋彌散著濃濃的藥味。屋外雨聲淅瀝,木葉沙沙作響,細聽似有幽咽之聲,又助夜色幾分淒涼。

隔座燈下坐著一人,隱約是個女子,正借燈觀書。火光微弱,湛若水看不清楚形容,只依稀辨出那女子眉目清明疏淡。閉目細細回想暈迷前的情形,以及那個熟悉的聲音,湛若水便想明白了此番際遇,心下安然,眉稍眼角有了隱隱笑意。正想著,忽覺眼前火光搖搖,原是那女子持釭來照。

湛若水緩緩睜開眼來,微微笑道:“雲姑娘,別來無恙!”聲音卻有些嘶啞。

那女子果然是雲未杳。她淡淡笑了笑,為湛若水把了脈,片刻才道:“算是捱過了這一劫!”

湛若水笑了笑,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只不知這是何處,我又躺了多久?”

雲未杳道:“君山道觀,也有一天一夜了。”

湛若水忖道:若似往常一睡去便是三兩天,只怕趕不及回揚州救人,好在此番只昏迷一天一夜,真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她為何正巧也在岳陽,莫不是蘇靈兒聽出我囑咐孟飛的言外之意,特意在此候我,照此看來,想來清明也快要到了,我須得儘快尋到那人才是。復又想道:她若有意接近得我信任,應是隱瞞身份才對,為何全然不介意我知曉她與弘逢龍的關係,究竟存了怎樣的心思?

湛若水正自想著,聽雲未杳道:“想喝水麼?”他不聽還罷,聽了只覺口 唇乾渴如涸,遂點了點頭,又道:“他們呢?”

雲未杳便知他問的是鬼道士與秦用,便道:“他們先前一直守著你,是我讓他們去歇息了。”

湛若水點了點頭,看著雲未杳道:“姑娘何以在岳陽?”

雲未杳斂眸,斟了茶水,只道:“你如今精神不大好,待好些了,去問三娘,她會說與你聽。”便不再理他,自顧自去爐邊將藥汁細細濾過,又將藥碗放在桌上,靜候藥湯變涼。一時無事,雲未杳又拾起書卷獨對殘燈,屋中復歸寂然。

湛若水已料定雲未杳效命弘逢龍,卻無由記起那夜二人在廿四橋畔相遇情形,恍惚間竟似一去多年,心下只是怏怏不快。又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屋中太過寂靜,又或許是擔心藥湯變涼,雲未杳終於放下書卷,端了藥碗復到床前,看湛若水兩眼直瞪瞪盯著屋頂,且又一言不發,眼中不覺帶了些柔意,聲音也柔婉了許多,道:“喝藥罷!”

湛若水這才看她,只是抿唇點頭,老老實實地喝了藥,又復直瞪瞪地盯著屋頂不發一語。雲未杳看湛若水了無睡意,算時辰四更才過,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放下藥碗,慢慢道:“那夜我讓三娘與你送藥道別,我們第二日便離開了揚州……”

湛若水慢慢轉過頭來,靜靜看著雲未杳。原來雲未杳與衛三娘自離開揚州後,一路遊歷,不知不覺到了岳陽境內。因慕洞庭攬盡巴陵勝狀,是以勾留了數日,未料竟遇見了湛若水。

湛若水自是不肯相信,雲未杳又道:“你這身子本應以靜養為宜,為何會來岳陽,竟還惹上了嶺南弄氏?”

此事三娘已問過秦用與鬼道士,無奈一個只知碣石之行,不知岳陽之事,另一個略知情的,卻是決計不敢多言一句,卻是什麼也沒問出來。

湛若水忖道:蘇靈兒必已猜著我來岳陽的目的,她竟似全然不知,看神情不似作偽。是了,靈兒與她似有不睦,未必會實情相告,將此功勞與她。莫非,她果真是遊山玩水過來的?他心中千迴百轉,自也不肯將實情相告,也將碣石之行說了,至於為何來到岳陽,只說到洞庭尋訪故人。

燭火之下,雲未杳半明半晦,不知在想著什麼。湛若水說罷又道:“姑娘又是如何惹上的弄氏?”

雲未杳面色淡淡的,沒有說話。原來秦用與鬼道士早與她們說了弄氏錯認之事,只無論如何,她與衛三娘皆不肯吐露結仇因由。湛若水察顏觀色,便是其中必有隱情。他二人皆有隱瞞,心中也各自清楚,卻皆不點破。

此時天色尚早,湛若水一時無話可說,便只好閒扯,笑道:“弄氏來勢洶洶,倒像是不識姑娘廬山面目,便只認秋水箋,不想竟將秦用認作了姑娘。”

雲未杳也道:“我當時便好生奇怪,我已許久未曾用過秋水箋,弄氏族人如何齊聚岳陽,莫不已將我識穿?敢情是將秦用認作了我。如今,岳陽也非久留之地了。”

湛若水立即問道:“姑娘要去哪裡?”

雲未杳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