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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鴉頭 、酒蟲 、木雕美人

母親讓我來把你綁回去。”說著就拿出繩子套在鴉頭脖子上。鴉頭生氣地說:“我從一而終,有什麼罪過?”姑娘更加惱怒,揪住鴉頭,扯斷了她的衣襟。家裡的婢女老媽子都圍了過來,姑娘害怕了,轉身跑了出去。鴉頭說:“姐姐回去後,母親肯定會親自來。大禍就要臨頭,得趕緊想辦法。”於是急忙收拾行裝,準備再次搬家。

這時,老鴇突然闖了進來,滿臉怒容,大聲說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沒規矩,非得我親自來!”鴉頭迎上去,跪著哀聲啼哭。老鴇一聲不吭,揪住她的頭髮就把她提走了。王文在原地徘徊,心中悲痛萬分,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了。他急忙趕到六河,希望能花錢把鴉頭贖回來。到了那裡,卻發現門庭依舊,可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向當地居民打聽,大家都不知道她們搬到哪裡去了,王文只好傷心地返回。無奈之下,他遣散了僕人,帶著剩下的錢財向東回家。

幾年之後,王文偶然來到燕都,路過育嬰堂時,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僕人覺得這孩子長得特別像自己的主人,便反覆打量他。王文問道:“你一直盯著這孩子看,有什麼說法?”僕人笑著回答,王文也笑了。他仔細端詳這個孩子,只見他舉止大方、氣宇不凡。王文想到自己沒有子嗣,又因為這孩子長得像自己,心中喜愛,便花錢把他贖了回來。詢問孩子的名字,孩子自稱王孜。王文說:“你是在襁褓中被遺棄的,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姓氏?”王孜說:“師父曾經說過,撿到我的時候,我胸前有字,寫著‘山東王文之子’。”王文十分震驚,說道:“我就是王文,怎麼會有兒子?”他心想一定是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不過心裡還是暗自歡喜,對這孩子格外愛惜。等回到家,見過這孩子的人不用問就知道他是王文的親生兒子。

王孜漸漸長大,非常威武有力,喜歡打獵,不喜歡從事生產勞作,熱衷於爭鬥,好勇鬥狠,王文也無法管束他。王孜還說自己能看見鬼和狐仙,大家都不相信。正好鄉里有戶人家被狐仙困擾,請王孜去檢視。王孜到了那裡,就指出狐仙藏身的地方,讓幾個人按照他指的地方去擊打,隨即就聽到狐仙的叫聲,狐毛和狐血紛紛掉落,從此這家人便安寧了。從此,人們越發覺得王孜非同尋常。

有一天,王文在集市上游玩,忽然遇到了趙東樓。只見他衣冠不整,神色憔悴黯淡。王文驚訝地詢問他從哪裡來,趙東樓神色悽慘,請求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話。王文便帶他回到家中,吩咐擺上酒菜。趙東樓說:“老鴇抓到鴉頭後,對她肆意拷打。她們往北遷徙之後,老鴇又想讓鴉頭改變心意。鴉頭誓死不從,於是被囚禁起來。她生下一個男孩,被扔在偏僻的小巷裡,聽說被送到了育嬰堂,想來現在已經長大了。這孩子是你的親生骨肉。”王文流下淚來說:“幸好我的兒子已經回到身邊。”接著便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又問:“你怎麼落魄成這個樣子?”趙東樓嘆息道:“現在我才明白,青樓女子的情誼,可不能太當真。還能說什麼呢!”

原來,老鴇往北遷徙的時候,趙東樓因為做買賣也跟著去了。那些難以搬運的貴重貨物,都低價賣掉了。一路上的腳力費用和各種開銷,花費巨大,因此虧了很多錢,而那個姑娘索要的財物更是毫無節制。幾年下來,趙東樓的萬貫家財蕩然無存。老鴇見他沒錢了,整天對他冷眼相待。那個姑娘也漸漸到富貴人家留宿,常常幾天都不回來。趙東樓憤怒到了極點,卻又無可奈何。正好有一次老鴇外出,鴉頭從窗戶裡叫住趙東樓說:“青樓裡本來就沒有真情,她們所看重的,只有錢財。你還在這裡留戀不走,恐怕會招來大禍。”趙東樓害怕了,這才如夢初醒。臨走之前,他偷偷去看望鴉頭,鴉頭交給他一封信,讓他轉交給王文,趙東樓這才回來。於是他把這些情況都告訴了王文,接著拿出鴉頭的信。

信中寫道:“得知孜兒已經在你身邊了。我所遭受的苦難,東樓君自然能夠詳細知曉。這都是前世的孽緣,又有什麼可說的呢!我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皮開肉綻,飢餓難忍,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你如果還記得在漢江邊雪夜,我們相擁取暖的時光,就應當和兒子商量,一定要把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母親和姐姐雖然狠心,但畢竟是骨肉至親,只囑咐你們不要傷害她們,這便是我的心願。”王文讀完信,忍不住痛哭起來。他拿出金銀綢緞送給趙東樓,然後就告別了。

當時王孜已經十八歲了。王文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還把母親的信拿給他看。王孜氣得眼眶都要瞪裂了,當天就趕赴京城,打聽吳老鴇的住處,發現她家門前車馬眾多。王孜徑直闖了進去,此時那個姑娘正和南方來的客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