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心過分違揹他的意願。

當初，東村有個樊老頭，在集市上的店鋪裡教授孩童讀書識字，他帶著家人租住在高蕃家的房子裡。樊老頭有個女兒，小名叫江城，和高蕃同歲，當時他們都只有八九歲，兩小無猜，每天一起嬉戲玩耍。後來，樊老頭一家搬走了，過了四五年，彼此就不再有訊息往來。

有一天，高蕃在一條狹窄的小巷裡，看到一位女郎，容貌豔麗絕美，世間罕見。她身後跟著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丫鬟。高蕃不敢直視，只是偷偷地斜著眼看她。那女郎也停下腳步，注視著高蕃，似乎有話要說。高蕃仔細一看，竟然是江城，頓時又驚又喜。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相互對視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分開，彼此心中都充滿了眷戀之情。

高蕃故意把自己的紅頭巾丟在地上，然後離開。小丫鬟看到後，高興地撿起紅頭巾遞給江城。江城把紅頭巾放進袖子裡，又拿出自己的頭巾，假裝對小丫鬟說：“高秀才不是外人，不要隱瞞他的東西，你去把他的紅頭巾還給他。”小丫鬟果然追上去把紅頭巾還給了高蕃，高蕃得到頭巾後，心裡十分歡喜。

回到家後，高蕃就去拜見母親，請求母親去樊家提親。母親說：“樊家沒有半間自己的屋子，四處漂泊寄居，怎麼能和我們家匹配呢？”高蕃說：“我自己願意娶她，肯定不會後悔。”母親拿不定主意，就去和高仲鴻商量，高仲鴻堅決不同意。

高蕃聽說父親不同意後，心情鬱悶，茶飯不思。母親很擔心他，對高蕃說：“樊家雖然貧窮，但也不是那種狡猾無賴的人家。我去他們家看看，如果他家女兒確實不錯，和你也般配，那也沒什麼不好。”高蕃說：“好。”

母親藉口去黑帝祠燒香，前往樊家。她看到江城明眸皓齒，容貌秀麗，心中十分喜愛。於是，母親拿出豐厚的金帛贈送給樊家，並如實說出了提親的想法。樊家老太太先是謙遜地推辭，然後才接受了婚約。母親回到家後，把情況告訴了高蕃，高蕃這才露出了笑容。

過了一年，選定了良辰吉日，把江城娶回了家。起初，夫妻二人相處得很融洽，十分恩愛。然而，江城脾氣暴躁，常常翻臉不認人，說話尖酸刻薄，嘲諷謾罵之聲時常在高蕃耳邊響起。高蕃因為愛她，所以總是默默忍受。

高蕃的父母聽說了這些事，心裡很不高興，私下裡責備兒子。這些話被江城聽到了，她非常生氣，罵得更加厲害。高蕃忍不住稍微反駁了幾句，江城就更加憤怒，把他趕出家門，關上了門。高蕃站在門外，不敢敲門，只好抱著膝蓋，在屋簷下過夜。從那以後，江城對高蕃就像對待仇人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高蕃長時間跪著還能讓江城消氣，後來即使屈膝下跪也不管用了，高蕃的日子越來越難過。高蕃的父母稍微責備了江城幾句，江城就頂嘴，態度惡劣得難以形容。高蕃的父母憤怒不已，逼迫江城回孃家。樊家又慚愧又害怕，就請交好的人去向高仲鴻求情，高仲鴻不答應。

過了一年多，高蕃外出時遇到了岳父，岳父邀請他到家裡，不停地向他道歉。江城梳妝打扮後出來相見，夫妻二人四目相對，不禁都感到悲傷。樊老頭於是買來酒款待女婿，勸酒十分殷勤。天色漸晚，樊老頭堅持留高蕃住宿，還打掃出一間別榻，讓他們夫妻一起睡。

天亮後，高蕃告辭回家，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父母，盡力掩飾。從那以後，高蕃每隔三五天，就偷偷地到岳父家去住一晚，父母卻不知道。

有一天，樊老頭親自去拜訪高仲鴻，高仲鴻一開始不見他，後來被逼無奈才見了他。樊老頭跪著向高仲鴻求情，高仲鴻不答應，把事情推給了兒子。樊老頭說：“女婿昨晚住在我家，沒聽到他有什麼不滿的話。”高仲鴻驚訝地問：“什麼時候去你家住宿的？”樊老頭把事情詳細地告訴了他。高仲鴻羞愧地道歉說：“我確實不知道。他既然喜歡，我又何必反對呢？”

樊老頭走後，高仲鴻把兒子叫來罵了一頓。高蕃只是低著頭，不敢出聲。說話間，樊老頭已經把女兒送了回來。高仲鴻說：“我不能替兒女承擔過錯，不如各自分開過日子，就麻煩你主持分家的事吧。”樊老頭勸說他，他不聽。於是，高蕃和江城就搬到別院居住，高仲鴻派了一個婢女去伺候他們。

一個多月過去了，相安無事，高蕃的父母暗自感到欣慰。沒過多久，江城又漸漸放肆起來，高蕃的臉上時常有被指甲抓傷的痕跡，父母明明知道，也只能忍著不問。

有一天，高蕃實在受不了江城的毆打，跑到父親那裡躲避，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像被鸇鳥追逐的鳥雀。高蕃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