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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雊鵒、劉海石、諭鬼

雊鵒

王汾濱講述了這樣一件事:他的家鄉有個人養了一隻八哥,經過悉心教導,八哥學會了說話,與主人極為親暱。主人每次外出遊玩,必定會帶上它,他們相伴已有數年之久。

有一天,主人打算前往絳州,可離家鄉還很遠的時候,盤纏就已經花光了。這人憂愁苦惱,卻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這時,八哥開口說道:“你為什麼不把我賣掉呢?把我送到王府去,肯定能賣個好價錢,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回家的路費了。”主人說:“我怎麼忍心把你賣掉呢!”八哥說:“這有什麼關係。你拿到錢後趕快離開,在城西二十里的大樹下等我。”主人最終聽從了八哥的建議。

他帶著八哥來到城裡,一人一鳥相互問答,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圍觀。有一位宮中的顯貴看到了這隻八哥,就向王爺稟報了此事。王爺把他們召進府中,想要買下這隻八哥。主人說:“小人與這隻八哥相依為命,實在不願意賣掉它。”王爺便問八哥:“你願意留在本王這裡嗎?”八哥回答說:“願意留下。”王爺聽了很高興。八哥又說:“給十兩銀子就行,不要多給。”王爺越發歡喜,立刻給了主人十兩銀子。主人裝作十分懊惱、悔恨的樣子離開了王府。

王爺和八哥交談,八哥對答如流,十分敏捷。王爺叫人拿來肉餵它,八哥吃完後說:“我想要洗澡。”王爺便命人用金盆裝滿水,開啟鳥籠讓它洗澡。洗完澡後,八哥飛到房簷之間,梳理著羽毛,抖動著身子,還不停地和王爺說著話。過了一會兒,羽毛幹了,八哥輕快地飛起來,用山西口音說道:“我走啦!”王爺和內侍們定睛一看,八哥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王爺和內侍們都仰望著天空,連連嘆息。他們急忙去尋找那個賣鳥的人,可那人也早已不見蹤影。

後來,有個前往秦中的人,看見那個主人正帶著那隻八哥在西安的集市上。這個故事是畢載積先生記錄下來的。

劉海石

劉海石是蒲臺人,為躲避戰亂來到了濱州。當時他十四歲,與濱州的書生劉滄客在同一老師門下求學,因此兩人關係十分要好,結拜為了兄弟。沒過多久,劉海石的父母不幸離世,他便帶著父母的靈柩回鄉安葬,從此之後,兩人就斷了聯絡。

劉滄客家中頗為富裕,四十歲時,他有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劉吉,十七歲,是當地有名的才子;小兒子也很聰慧。後來,劉滄客又娶了同縣倪家的女兒為妾,對她極為寵愛。然而,半年之後,大兒子突發腦痛去世,劉滄客夫妻二人悲痛萬分。沒過多久,妻子也因病離世,又過了幾個月,大兒媳也死了,而且家中的婢女僕人也相繼死去。劉滄客悲痛欲絕,幾乎難以承受這一連串的打擊。

一天,劉滄客正坐在家中憂愁煩悶,忽然看門人通報說劉海石來了。劉滄客十分高興,急忙出門將他迎進屋內。剛想要寒暄幾句,劉海石卻突然驚訝地說:“兄長你有滅門之禍,難道還不知道嗎?”劉滄客一臉驚愕,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劉海石說:“我們很久沒有聯絡了,我私下裡懷疑你的近況不太好。”劉滄客聽後,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便將家中發生的這些悲慘遭遇告訴了他。劉海石聽後也不禁嘆息。

過了一會兒,劉海石笑著說:“災禍還沒有結束,我一開始是為兄長你感到悲痛。不過幸好你遇到了我,請讓我為兄長你慶賀。”劉滄客說:“我們很久沒見了,難道你最近精通了醫術?”劉海石說:“這不是我擅長的。我對陽宅風水和相面之術,還算比較熟悉。”劉滄客聽了很高興,馬上請求他幫忙看看家裡的風水。

劉海石走進宅子,裡裡外外都仔細檢視了一番。之後,他請求見見家中的眷屬,劉滄客聽從了他的建議,讓兒子、媳婦、婢女和妾室都到堂前相見。劉滄客一一為他介紹,當介紹到倪氏時,劉海石仰頭看著她,突然大笑起來。眾人正感到驚訝疑惑時,只見倪氏渾身顫抖,臉色蒼白,身體迅速縮小,只剩下二尺多高。劉海石拿起界方敲擊她的頭,發出像敲擊石缶一樣的聲音。接著,劉海石揪住她的頭髮,檢視她的腦後,發現有幾根白髮,便想要拔掉。倪氏縮著脖子跪地啼哭,說自己馬上離開,只求不要拔她的頭髮。劉海石生氣地說:“你這惡毒的心還沒死嗎?”說著就在她脖子後面把白髮拔了下來。倪氏瞬間變了模樣,變成了一隻黑色的像狸貓一樣的東西。眾人都驚恐萬分。

劉海石把這隻“狸貓”抓起來放進袖子裡,然後對劉滄客的兒媳說:“兒媳你中毒已經很深了,背上應該有異樣,讓我檢查一下。”兒媳感到害羞,不肯袒露後背。劉滄客的兒子堅持讓她給劉海石看,結果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