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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產龍、保住、公孫九娘

叨地逼問,難道我是強盜嗎?”書生笑著說:“我就是主人。”少年急忙起身戴上帽子,拱手作揖後坐下,與書生熱情地寒暄起來。

書生聽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急忙讓人拿燈過來。燈光亮起後,才發現原來是同邑的朱生,而朱生也是死於“於七之難”的人。書生大驚失色,嚇得轉身就跑。朱生拉住他說:“我和你曾是文字之交,你怎麼如此薄情?我雖然是鬼,但對故人的思念,一直深深地刻在心裡。如今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不要因為我是鬼,就對我猜疑、疏遠。”書生這才坐下,詢問朱生有什麼事。朱生說:“你的外甥女如今守寡,還沒有改嫁,我想娶她為妻,主持家中的事務。我多次請媒人去說親,她總是以沒有尊長的命令為藉口推辭。希望你能幫我美言幾句。”

在此之前,書生有個外甥女,早年母親去世,被書生收養,十五歲才回到自己家中。後來被俘虜到濟南,聽到父親被處決的訊息,悲痛過度,氣絕身亡。書生說:“她自有父親,為何要找我幫忙?”朱生說:“她的父親為了給侄子遷葬棺木離開了這裡,如今不在這裡。”書生又問:“外甥女現在依靠誰生活?”朱生回答:“和鄰居的老婦人住在一起。”書生擔心自己作為活人,無法為鬼做媒。朱生說:“如果你答應了,還請你親自走一趟。”說完就起身握住書生的手。書生堅決推辭,問道:“要去哪裡?”朱生說:“你只管跟我走。”書生只好勉強跟著他離開。

他們向北走了一里多,看到一個很大的村落,大約有幾十上百戶人家。來到一處宅院前,朱生敲門,立刻有個老婦人出來,開啟兩扇門,問朱生有什麼事。朱生說:“麻煩你通報娘子一聲,她的舅舅來了。”老婦人轉身進去,不一會兒又出來,邀請書生進去。她回頭對朱生說:“我這兩間茅草屋又小又簡陋,勞煩公子在門外稍坐一會兒。”書生跟著老婦人進去,只見一個半畝大小的荒蕪庭院,排列著兩間小屋。外甥女在門口迎接著,哭泣著,書生也不禁流下了眼淚。屋內燈火閃爍,外甥女容貌秀麗整潔,如同生前一樣,她凝視著書生,含著淚水,一一詢問舅媽、姑姑等人的情況。書生說:“她們都安然無恙,只是你的舅母已經去世了。”外甥女又嗚咽著說:“我從小受舅舅、舅母的撫育之恩,還沒有來得及報答,沒想到卻先死了,被埋葬在荒溝裡,實在是遺憾。去年伯伯家的大哥把父親的靈柩遷走了,卻把我丟在一邊,不聞不問,我一個人在數百里外,像秋天的燕子一樣孤單。舅舅沒有因為我是亡魂就拋棄我,還賞賜我金銀布帛,我已經收到了。”書生於是把朱生的話告訴了她,外甥女低下頭,沒有說話。老婦人說:“公子之前託楊姥來來回回說了好幾次。我覺得這是門好親事,可小娘子不肯草率行事,如今有舅舅做主,她才會滿意。”

說話間,一個十七八歲的女郎,帶著一個丫鬟,突然走進來,她瞥見書生,轉身就想逃走。外甥女拉住她的衣襟說:“不用這樣!這是舅舅,不是外人。”書生向她作揖,女郎也斂衽還禮。外甥女說:“這是九娘,是棲霞公孫家的女兒。她的父親原本是世家子弟,如今也窮困潦倒,過得很不如意。她早晚都會和我來往。”書生仔細看她,只見她笑起來如同彎彎的秋月,羞澀的紅暈如同天邊的朝霞,實在是如同天仙一般美麗。書生說:“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普通人家的女子哪有如此娟秀美好。”外甥女笑著說:“而且她還是個女學士,詩詞都非常出色。昨天我還得到了她的一些指點。”九娘微微一笑說:“小丫頭無緣無故地吹捧我,讓舅舅笑話了。”外甥女又笑著說:“舅舅的妻子去世後還沒有續絃,你看這個小娘子,你可還滿意?”九娘笑著跑出去,說:“這小丫頭瘋瘋癲癲的!”就離開了。雖然這番話像是開玩笑,但書生卻對九娘產生了濃厚的喜愛之情。外甥女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便說:“九娘才貌無雙,舅舅如果不嫌棄她是鬼,我去跟她的母親說說。”書生非常高興,但又擔心人鬼難以匹配。外甥女說:“沒關係,她和舅舅有前世的緣分。”書生於是告辭出來。外甥女送他,說:“五天後,月光明亮,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你。”

書生走到門外,不見了朱生。他抬頭向西望去,月亮掛在天邊,呈半圓形,在昏黃的夜色中,還能辨認出原來的小路。他看到南邊有一處宅院,朱生正坐在門口的石頭上,起身迎接他說:“我等你很久了。還請你到我家去坐坐。”於是兩人攜手走進屋內,朱生熱情地表達了感謝。他拿出一個金爵和百枚晉珠,說:“我沒有別的貴重物品,這些就當作聘禮吧。”接著又說:“我家裡有一些濁酒,只是這陰間的東西,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