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沃土地;強行將良家女子許配給自己,送去彩禮。冤屈的氣氛瀰漫,暗無天日!他的奴僕一到,太守、縣令都要奉承討好;他的書信一到,司、院官員就會枉法行事。
“還有他那些出身低微的僕人,以及沾親帶故的人,出門就乘坐驛站的車馬,威風凜凜,所到之處,地方上的供給稍有遲緩,馬上就會遭到鞭撻。他毒害百姓,把官府當作自己的奴僕,他的隨從所到之處,連野外的青草都被搜刮乾淨。而曾某正權勢顯赫,仗著聖上的恩寵,毫無悔意。他在朝堂上接受皇帝召見,卻在皇帝面前進獻讒言;剛剛從官府回來,後花園中就已經響起了歌舞之聲。他沉迷於聲色犬馬,晝夜荒淫;對國家大計和百姓生活,毫不關心。世上難道有這樣的宰相嗎?朝廷內外人心惶惶,民情洶洶。如果不趕緊對他加以嚴懲,勢必會釀成像曹操、王莽那樣的大禍。我日夜恐懼,不敢安居,冒死列出他的罪狀,希望能讓陛下聽到。懇請陛下砍下奸佞之人的頭顱,沒收他貪汙的財產,上可平息天怒,下可讓百姓稱心。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刀鋸鼎鑊的刑罰,就加在我身上。”
包拯的奏章呈上後,曾孝廉聽說了,嚇得魂飛魄散,彷彿喝了冰水一般。幸好皇上寬容,將奏章留在宮中,沒有批覆。接著,科道官、九卿等官員紛紛上奏章彈劾他,就連那些曾經拜在他門下、稱他為義父的人,也都翻臉不認人。最後,皇帝下旨沒收他的家產,將他充軍到雲南。他的兒子擔任平陽太守,也已經派官員前去審問。
曾孝廉剛剛聽到聖旨,正驚恐萬分,很快就有幾十名武士,帶著刀劍,直接衝進他的內室,扒下他的官服,將他和妻子一起捆綁起來。不一會兒,就看見幾個人在庭院裡搬運財物,金銀錢鈔有幾百萬之多,珍珠翡翠、瑪瑙玉石有幾百斛,帷幕、簾子、床榻之類的東西,也有幾千件,甚至連嬰兒的襁褓、女子的鞋子,都掉落在庭院的臺階上。曾孝廉一一看著這些,心中既酸楚又刺眼。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人拉著他的美妾走了出來,美妾披散著頭髮,嬌聲啼哭,花容失色。曾孝廉心中悲憤交加,卻不敢出聲。很快,樓閣、倉庫都被貼上了封條,武士們立刻喝令曾孝廉出去。負責監押的人連拉帶拽地把他趕了出去,曾孝廉夫妻二人默默忍受著,踏上了充軍之路。他們想求一輛下等的破車,稍微代步一下,都沒能得到。走出十里路後,妻子因為腳力不支,差點摔倒,曾孝廉不時用一隻手攙扶著她。又走了十多里路,他自己也疲憊不堪。
忽然,他們看見一座高山,直插雲霄,曾孝廉擔心自己無法翻越,便拉著妻子相對哭泣。而監押的人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不容許他們有片刻停留。曾孝廉又看到夕陽已經西下,卻沒有地方可以投宿,無奈之下,只能跌跌撞撞地繼續前行。等走到山腰時,妻子已經精疲力竭,哭泣著坐在路邊,曾孝廉也停下來休息,任憑監押的人責罵。
突然,他們聽到一片嘈雜聲,一群強盜各自拿著利刃,跳著衝了過來。監押的人嚇得連忙逃走。曾孝廉連忙跪下,說道:“我孤身一人,被貶謫到遠方,口袋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哀求強盜放過自己。強盜們瞪大眼睛,大聲說道:“我們都是被你害苦的冤民,只想要你這個奸佞之賊的腦袋,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曾孝廉憤怒地呵斥道:“我雖然獲罪,但也是朝廷的命官,你們這些賊子怎麼敢這樣!”強盜們也大怒,揮舞著巨斧向曾孝廉的脖子砍去。曾孝廉只覺得腦袋落地,發出聲響,他的魂魄正驚恐疑惑之時,就有兩個鬼差過來,反綁住他的雙手,驅趕著他前行。
走了大約幾刻鐘的時間,曾孝廉被鬼差帶到了一座繁華的都市。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座宏偉的宮殿,宮殿之上坐著一個容貌醜陋的王者,正靠在几案上裁決著眾人的罪過與福分。曾孝廉戰戰兢兢地上前,趴在地上請求發落。
王者翻開記錄曾孝廉生平的卷宗,才看了幾行,便勃然大怒,說道:“這等欺君誤國的罪行,理應被投入油鼎之中!”周圍無數的鬼差齊聲附和,那聲音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聾。隨即,就有一個身形巨大的鬼差將曾孝廉揪到了宮殿的臺階之下。
曾孝廉看到眼前有一口高達七尺左右的大鼎,鼎的四周燃燒著熾熱的炭火,鼎的腳都被燒得通紅。他嚇得渾身顫抖,哀聲痛哭,卻根本無處可逃。鬼差用左手抓住他的頭髮,右手握住他的腳踝,猛地將他拋進了鼎中。曾孝廉只覺得自己孤身一人,隨著鼎中的油波上下翻滾,皮肉被焦灼,那疼痛直徹心底,滾燙的沸油灌入口中,彷彿在煎烹著他的肺腑。他一心只求速死,可無論怎樣都無法死去。
大約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