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換了個問法,“孟前輩知道能在哪找到這人?”
孟愨又是點頭,“北市裡頭。”
有等同無的回答讓夜三更有些頭大,對方呵呵笑道:“北市裡頭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都是狗鼻子,聞到官府的味兒跑的比狗都快,小老兒怎麼知道去哪裡找這人。”
看門狗說狗,夜三更聽著便有些可笑。
自然不會不明事理的笑出來,夜三更客氣道:“那就先謝過孟前輩搭手之恩。”
講著話便是一抱拳,有禮有數。
面容年輕年齡卻一點都不年輕的孟愨擺擺手,“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在這裡,要不然,到時盤山那邊追問起來,我就在跟前都不出手相幫,怪罪下來,我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對於這個看門狗說話如此直白,夜三更也只是笑笑,“拳腳無眼生死由天,打死人是我本事大,被人打死是我學藝不精…”
“呵。”孟愨一聲嗤笑打斷,“知險猶進,是自不量力,貽笑大方罷了。”
夜三更眼珠一轉,“孟前輩怎麼知道我打不過他?”
孟愨笑容玩味,這個也就是隻有八九歲稚童身高的看門狗笑道:“三公子一身能於逆境之中破境的本事蕩然無存,你自忖幾分勝算?”
緊接意有所指道:“在一身純粹靠捶打體魄得來一身硬橋硬馬的外家武夫面前,一切的技巧可都是花架子。”
自己這一身氣息全無好似是個人都已知道,連得不問江湖事的自家門中,黑無常姜懷恩也是清楚,這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至於為何,夜三更自不會去追究,到哪裡都不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那夜鳳凰城裡可又不是隻有單單幾個人知曉這事。
是以夜三更呵呵笑道:“孟前輩知曉剛剛那人本事?”
很是好笑加之嘲諷的一聲哼笑,孟愨道:“你都還不知曉他本事,就想跟他拼?”
夜三更不以為意道:“打過了才知道嘛,還沒打就畏首畏尾,豈不是越活越倒退?”
夜三更的大言不慚又惹來一聲哼笑,這個在江湖中闖蕩一輩子的老人大有一副要教導一番傳道受業的架勢,道:“放屁,靠山王就教的你這般好逞匹夫之勇不成?有膽無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道理,說一千道一萬那也是心有計較,知險猶進才是愚人。”
顯然對於這小老頭兒的教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人越老經歷的越多,經事長智,早已沒了年輕時的氣盛,老老實實固守其成啃老本,沒幾個還有那股子拼勁。
夜三更卻也是禮貌地微一躬身,“前輩說道,小子受教,只是我現在還有急事,等有時間再登門聆聽前輩教誨。”
說著話一抱拳,夜三更便要扭身離開。
孟愨開口攔道:“等等,三公子在這惡人坑有什麼急事?公事私事?”
問完以後自己先是恍然,這侏儒小老頭兒豁然道:“三公子離開三年,現下可不是官身,想來是私事。”
夜三更倒不隱瞞,心思一動,道:“的確是私事,來這裡找人。”
“又是找人?”
孟愨愕然。
連帶著夜三更先是訝異卻又瞬即釋懷。
的確,此時此地說出“找人”這麼一句話來,的確能讓知曉五六年前那檔子事的孟愨錯愕。
確切說還不到六年前,當時雖說是無官無職卻也是受夜幕臨安排為朝廷做事,受命查詢古格王朝的諜子,順藤摸瓜就找來了這座皇城根腳底下的三不管之地。
夜三更領人三進三出,且暗中讓自小在這裡長大的宋梨幫忙,只是誰也不曾料到,土生土長的宋梨倒是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諜子,只是臨了一不小心招惹到鬼市裡那位總瓢把子,功虧一簣,被那滑入泥鰍的諜子跑了不說,還被那個被整座地下城談之色變的總瓢把子抓住好一陣毒打。
夜三更找到這個總是一臉憨笑的前捉刀人時就還剩一口氣吊著,也正因為此,算是為有史以來對鬼市最厲害的一次圍剿埋下了伏筆。
沒過多久,朝廷中以夜家查案不甚丟失夜光碑為由,由夜三更率領二百千牛衛、五百北衙京畿守衛軍,直接殺進鬼市中去。
這次鬧得沸沸揚揚持續了六七天的圍剿,基本上京城中人全都聽說過,從而導致鬼市十毀七八,如夜三更、宋梨更是被鬼市中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也正是因得此,大多在鬼市裡討生活的惡人坑流民更是對他們不甚待見。
是以孟愨有此表情不足為怪。
夜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