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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收筆才勾人

少年到底是沒有上馬,如他這般從小到大詩書禮教的耳濡目染,剛才那事急從權的雷池越過一次就好。

少年拿著馬鞭掃著那及腰的長草在前面走,一句話不說。莊苑騎著馬跟在後面,嘴就沒停過。

少年想到自己家裡那個從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總愛說教的二姐,雖然也好唸叨個沒完,可說的都有道理。還有那個小姑家的表妹,也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可總沒這丫頭嘴碎吧。

她問他叫什麼名字,他不說,她說給你起個名叫半啞巴。他翻白眼。

她問他家在哪裡,他不說,她說她會算,掐指一算就能算到。當他控制不住好奇斜眼觀瞧掐著手指口中唸唸有詞的她時,她說在大周朝。他又是一個白眼。

她問他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他不說,她倒是一股腦的把自己如何違抗父母之命翻牆跑出來、一路往東行走江湖一個多月裡大事小情說了一遍。聽得他想把耳朵堵上。

她問他家裡是做什麼的,他不說,她還說她會算。不過這次少年沒打算像剛剛那樣好奇心的驅使去一探究竟,好在她也沒有說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話,只是說他家是官宦人家,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

好不容易打消好奇心的少年又成功被這個喋喋不休的姑娘勾起了心思,不過少年仍舊沒有開口的打算,他知道自己不問這姑娘也會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這段光景的相處,少年對這姑娘的脾氣也是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心直口快,而且快到還沒個把門的。

尤其是想要讓她閉嘴,估計比讓她走都費勁。

果不其然,這樓蘭少女開始了她的分析,“你這一身打扮,肯定不是我們這種小富人家能穿的起,看你這衣服的材料,我在樓蘭城裡見過一次官家人押送好幾車的布匹瓷器去往西邊胡地易物,聽我爹說是江南織造府的上等綢子、嶺南官窯的極品青花,要我說能買得起這等布料的,一般大富人家有錢也沒門道啊。再說說你這匹馬,都說馬生異象為最佳,像什麼通體烏黑四蹄雪白的踏雪烏騅、額生白毛至齒的榆雁的盧,黃裡透白嘴上發黑的特勒驃、頭頂滿月梅花烙的透骨黃驃都屬於好馬,可再如何這種類的馬兒也是有價無市,有錢自然能買到。唯獨通體無雜色的馬兒,才是真正的有市無價,這可是想買都買不到的上品良駒。據我瞭解,古往今來也就寥寥幾匹,前朝武神關壽亭那匹全身如火的赤兔、我朝開國大將常勝侯趙龍座下那匹漆黑如墨的絕影皂驪、傳言曾在南越境內出現過幾次通體澄黃似金的騏驥飛電、先皇最愛的那匹毛色泛紫號稱馬中飛鳳的颯露紫,還有就是這匹毛白勝雪的照夜雪龍駒了。這些朝廷御馬監幾十年都養不出幾匹的寶馬,即便有也都是皇家內院裡的禁臠,一品以下的大員估計見都見不著,更別說…”

正分析的頭頭是道的莊苑忽然止住了話頭,一雙清澈眸子驀的放大,盯著牽馬前行的少年。

正聽得津津有味對樓蘭少女縝密心思有些讚賞的少年扭頭看向那張滿臉驚訝的小臉,心細如他自然能猜出這樓蘭姑娘心裡疑問,開口道:“別瞎猜,這可不是照夜雪龍駒,形似而已。你看這馬兒腹下還有一縷黑毛,哪會是那種通體無雜色的神駒?而且,我也不是皇城裡的,不過你說的都也不差,就是我家祖上當年和宮裡有點來往,這匹有些像是那時候上面賞賜下來的。”

不懂得這匹懷炭雪龍駒比照夜雪龍駒都難培養出來的莊苑小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垮了,不屑道:“我就說嘛,皇宮大院裡的怎麼能長你這樣。”

“……”

少年又是無語,不過還是腹誹這姑娘還真好糊弄,不知道是該說她傻還是該說她單純。

“那些皇子要我說絕對是一表人才風華絕代,出門也得是千騎隨從御林開道,就算是偷偷溜出來不也得帶上幾個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扈從爪牙,一出手都是大摞的銀票大把的金錠子,誰見了都得繞道,那絕對是威風八面。”

馬上的樓蘭姑娘又開始碎碎念,抬腳踢了踢馬背上的褡褳,“哪像你,包裡沒幾個銀子,窮光蛋一個,除了這匹馬你還有什麼?就這能認得出來的也沒多少,搶你都不知道搶啥。這還好意思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拔刀了嗎?你刀呢?就只會跑,打都不打跑的倒是比兔子都快。”

少年氣結,怎麼說著說著又說到自己身上來了?反唇相譏道:“我又不會武我打什麼打?明知打不過我還上你當我傻啊!再說了你不是也跟著我跑了?”

“本姑娘怎麼說也是跟他們打了。打不過才跑不丟人,打都不打就跑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