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下客害怕了。
已經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的良下客自己都記不清,上一次自己害怕是面對辛不悔的丹霞盟還是上了官府緝查明文,可這陌生卻又讓他極其熟稔的心慌感如此真實的擊碎他最後一絲強勢。
良下客想跑。
仍是那般起手,良下賓動作極其緩慢,落在不自禁後退的良下客眼裡卻讓其連點防守的時間都沒有。
壓力,如一人對百人的壓力。
應該是萬人。
良下賓周身風捲隨著他抬手之勢擺動,手如鷹爪直指對面那個一臉慌恐的大哥,輕啟唇,如絲如線,在良下客耳邊炸裂。
“開山式。”
風捲驟然前行,鉸起接引坪上青石,也鉸起毫無還手之力的良下客。
“開!”
一聲暴喝,風捲一分為二,驀地炸裂,颳得枯葉密佈,颳起塵煙瀰漫,刮裂山石縱橫,颳倒樹木交錯。
良久,煙消雲散,把三女護在懷中的夜三更直身迴轉再看,接引坪上哪還有良下客身影,竟是屍骨無存!
“爹!”擠在人群裡待的接引坪上歸於沉寂就看不見自己父親的良廈驚叫出聲,也不理急火攻心昏過去的母親,排開眾人衝上接引坪。
到底是血親,除了不管不顧衝上去的良廈,其他人還在剛才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
也不理衝上來的良廈,七竅滲血的良下賓於半空中抬腳邁步,一步一丈仍是那步步生花,由上至下足足九步,踩得空氣發出“嘭嘭”難聽聲音,一步一低,到得夜三更跟前點滴聲音也無,踩在地上卻激起塵埃一片,竟也踩得青石地面一個大坑。
這般卸勁,讓夜三更又驚訝一番。
良下賓不說話,也未理夜三更姐弟,更沒理會被剛才那股天地浩然之氣波及又加上心急所致昏死過去的李觀音,伸手拉過仍是一副愣怔模樣的良椿,反手一掌按在其天靈上,靈光乍現,氤氳開來。
這是要將畢生修為轉嫁給自己女兒。
即便是那些個只會些花拳繡腿三腳貓功夫的山卒也知道這種轉接身法,也是武道上最為匪夷所思的存在。可是門檻奇高,據說只有登堂入室一身修為通天的人方才能參悟其中奧妙。
這種竊取天命氣機為他人做嫁衣的功法也是施法之人抱著必死決心一意施為,畢竟功成後就身消道隕,又有幾人能有這種大胸襟?
另一邊良廈在接引坪上愣愣發呆,至此都不敢相信在他心裡那麼厲害的父親卻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本來自己成人禮大喜的日子,卻沒成想轉眼間就喜事成喪事,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所為。
接引坪下眾人回過神來,卻又見得剛剛借天威飆升至入室境的良下賓又是一手只存在於傳聞中的轉嫁功法,從未見過的眾人看著如天神下凡金光耀眼的良下賓再度陷入震驚。
卻陡然聽得人群中有人喊道:“副寨主勾結外人謀害寨主,大家上去為寨主報仇!”
看來良下客平時裡對這些心腹的確不薄,死都死了還能有人想著給他報仇。
看著人群中一夥人蠢蠢欲動,夜三更不免好笑,道:“看來再怎麼不是,良下客這寨主當的也還挺得人心。”
“胡扯。”夜遐邇在一旁撇嘴道,“這一個個的還不是害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撐腰的沒有了,他們也是害怕回過頭來自己再遭罪。”
夜三更恍然,姐姐說的不無道理。
的確,那群山寨中人也只是叫囂,更多的則是觀瞧,一群水賊而已,還不都是混口飯吃,跟誰不是跟?不過是換個寨主而已,只要不涉及自己身家性命,其他的也都無所謂。
可其中也有一些個別人物,比如夏侯英。
夏侯英是堂主,還是分水嶺上年輕的堂主,三十不到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並不是因為他博學多才抑或武功拔頂,靠的無非就是他沒用到正地方的聰明勁和那張口若懸河的嘴。
當年小小年紀就落草為寇盤算著在正道上混不出個名堂在歪門邪派裡也得有有一番作為,憑藉著機靈勁頭不多久便發跡當上了分水嶺裡十來個山卒的小隊長。
爾後看出那個在山裡說一不二的大當家總是暗地裡分化一身癆病似是活不了幾天的二當家手中權柄,夏侯英便是大獻讒言幫襯著良下客將良下賓所管事務盡皆剝奪殆盡。而自己,也是一路連跳數級進入了寨中至高層——鷹堂堂主。
如此一來更是如魚得水,整日裡狐假虎威一副小人得志的醜態。
良下客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