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和必蘭婆的交情,倒不是直接的來往,反倒是因為必蘭婆的孫女——其實夜三更也不曉得是不是她的孫女,畢竟俄末慄族裡關係亂的理都理不清,反正那個女人是稱呼必蘭婆作奶奶的。
那個女人叫帖暖古慧,起初夜三更因得箇中原因遠赴遼東,也是天意如此偶遇這位異族少女,自然不可能一開始便對人刨根問底。
兩人認識是在鴨淥府府治所在、朝中稱作北都的神州府,當時帖暖古慧大碗喝酒的架勢引起夜三更注意,多少對這異族少女產生了些好感的夜三更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投緣樣子。
酒過三巡,相談甚歡。這異族少女也是熱情,出言邀請夜三更去家裡做客。
夜三更也是欣賞帖暖古慧的豪爽性子,未做他想,便跟著這個異族少女去了那個於整個震東督衛府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俄末慄部落。
之後的事也就不用細說,幾句話後沒多久便知曉了這異族女人的身份,夜三更倉皇之間拔腿就跑,猶記得帖暖古慧追了整整個把月方才被夜三更甩開。
只是萬萬想不到的是,當時自己特意隱瞞的身份竟也被帖暖古慧打聽了去。
更令人想不到的,沒過多久必蘭婆竟領著帖暖古慧去到夜家要求結親。
別說夜三更不答應,對於這個怪異族群但凡正常一些也都選擇避而遠之。最後還是夜幕臨透過各種手段施壓,武力脅迫,方才把必蘭婆打發走。
夜三更永遠都忘不了必蘭婆和帖暖古慧離開盤山時那對眸子,分明就是盯上獵物的樣子。
還有帖暖古慧那日裡指天發誓,說一定會讓夜三更成為自己的男人,更是讓夜三更每每提及便心有餘悸。
眼下再見此人,想起當年那件事,即便是過去五六年也是教人噁心。
倒也並不單單是噁心才出來的晚了一些,畢竟還要先安撫住夜遐邇。這位夜家二小姐當年可是揚言要將必蘭婆與帖暖古慧做成人彘的狠人,當時礙於朝廷對少數民族的特殊優待,即便是異姓王爺夜幕臨也不能對她們如何,眼下夜三更生怕自家姐姐再度按捺不住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畢竟對於這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異族女人,儘量還是少招惹為妙。
並沒有疑惑於必蘭婆為何會出現在此處,怎麼說因得夜光碑的原因,現下自己姐弟兩人對於整座江湖而言都是香餑餑,夜三更可不相信當年揚言要把自己搶回俄末慄的她們會袖手旁觀。
只是到底是小瞧了這做事狠辣的女人,即便有當年夜幕臨的警告,她竟仍能不遠千里趕來,也算是在意料之外。
行事令人匪夷所思的必蘭婆身材矮小,好似將將也就達到夜三更的胸膛,那連著黑袍的帽子下兩隻森冷眸子露在外面,看人都是斜斜上挑,陰鷙鷙地更是覺得可怖。見到夜三更,她倒是欣喜異常,卻是如同久未相見的老友,他鄉遇故知一般,的確可喜可賀。她呵呵笑道:“三公子,別來無恙啊。”
夜三更倒是未見得跟周圍人一樣露出明顯的嫌棄,說話倒也自然,“託您的福,挺好。”
那黑色袍子裡又傳出一陣陰森笑聲,緊接著便聽得那不男不女的沙啞聲音道:“看三公子眼下樣子,這三年裡應該沒受苦吧。”
夜三更點頭,理所當然道:“對啊,所以我才覺得過的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黑袍下的女人仍舊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省得這幾年受了罪,讓我家古慧心裡作何想法?”
如同在市集裡揀選貨物時遇上了自己心儀的寶貝一般,必蘭婆語氣裡透出一種興奮,呵呵笑道:“不錯不錯,幾年不見還是如此教人喜歡。”
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夜三更不禁打了個寒戰,又是一陣噁心。當下也不言語,對於這種已然汙了耳朵的廢話,夜三更可不想再因為搭話而汙了嘴。
必蘭婆倒是不在意夜三更會不會搭理自己,兩眼似鉤,直直的盯著夜三更,左一眼右一眼,似是怎麼都看不夠一般,那雙狹長眼睛裡帶著得逞的意味,笑道:“三年前聽聞三公子與靠山王鬧了亂子被逐出家門,就再也未得到三公子訊息,著實讓人掛念的緊。當年被王爺警告此生不得踏進京畿半步,那時可真是進退兩難,害得我和古慧是日日憂心。前些日子又有了三公子訊息,王爺竟還發下夜光碑,這可就遂了我的願吶。馬不停蹄的一路打聽一路找,三公子可明白我的心情?”
必蘭婆也沒打算夜三更能接話,繼續道:“我就說吶,當年要是三公子直接來了我們俄末慄,哪還有那麼多額外生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