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擔心會被人察覺,甚至是連夜三更都不明白既然已在前一日選擇公開身份而不是悄悄回來,為何今日裡又會如此謹慎小心。
在確定那位看了京陲二三十年大門的老人苟日新沒有跟蹤以後,兜兜轉轉,終於是在北邊的靖恭行找了處僻靜的小宅子。
一切安置妥當,早就被自家鏢頭吩咐過的宋殳趕著馬車離開,去京城與自家鏢隊匯合。
這位想討個媳婦的鏢師臨走時,夜遐邇囑咐著宋殳道:“麻煩宋鏢師回去告訴貴局何鏢頭,可以按照我與她上午的商量開始了。”
自然不光是宋殳聽得雲裡霧裡,連夜三更也是摸不著頭腦。
上午出得青泥驛,沒走多遠夜遐邇便不理夜三更一再阻攔,告知何字門鏢頭何金鎖昨夜在後院的所有發生,只是並未說出是誰,以此來作為籌碼,跟這兗州來的鏢局做了個買賣。
至於這兩個女人當時說的什麼,別說宋殳,即便是夜三更旁敲側擊了一路,夜遐邇都是顧左右而言他的沒有說明講清。
宋殳倒是不會過問,僅是半日的護送,對於這夜家二小姐無時無刻不保持的謹慎,這位鏢師也是納悶得很,甚至於比當時自家鏢頭安排自己單獨前來護送都要納悶。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宋殳辭別這兩個讓他頗感神秘的公子小姐,南去京城。
靜靜看著夜遐邇,夜三更措辭著到底該如何問出夜遐邇心中所思所想,從武當山開始,自家姐姐做的一些事說的一些話總是教人不明所以,明明是天天唸叨回家,現在真到了家門反而又不回了,到底是賣的什麼關子,夜三更反正不會以為原因會是夜遐邇說的那句怕夜霖翎看見自己這樣子。
估計苟日新那看大門的也不會相信,夜三更如是想。
這次裡還不等夜三更說話,夜遐邇再度毫無頭緒地先開口道:“明日一早,你回盤山一趟,報個平安。”
夜三更輕“嗯”一聲,疑惑道:“你呢?你不一起?”
夜遐邇搖頭,“我不想回。”
“你是不是有病?”夜三更再也忍不住肚子裡的諸多疑問,“夜遐邇,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從武當山開始,你就開始有事瞞著我對不對?嶽青鳳去跟蹤那九宮燕,他一個官家公人,在他轄下發生了事他不應該去?他憑什麼就說是要我們欠他一個人情?嶽青鳳的為人我可比你清楚,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說出這種話來,你在山上到底跟他講過什麼?
“鳳凰城裡,別跟我說什麼家國大義機緣福澤,殮刀墳避世何止百年,這次要不是湊巧找倆孩子,怎麼可能讓一哥碰上這些事?一哥最是遵從墳裡規矩,他不可能就因為你擺弄那六個茶碗就答應的如此爽快,你是不是我昏迷期間你又跟一哥談過什麼?
“咱們這次回京,雖然說三年前的事或許會淡化掉一些,但這歸根結底我們也是抗旨在前,一開始說好的悄悄回家,你卻又臨時變卦放出訊息,到底是因為什麼?
“咱們這都一身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何你又非要摻和何字門鏢局的事?你又跟那個叫做何金鎖的商量了什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進城為何連家也不回,杏花巷子裡又為何都不與那蘇家姑娘相認?她為何佔著我們的宅子?你到底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一股腦的提問,也是這一個月來長久積攢下的火氣,讓夜三更說到最後有些激動。
夜遐邇就坐在對面,靜靜聽著弟弟牢騷似的疑惑,由遠及近直至問到眼下這確實令人不解地種種,夜遐邇沉默片刻,方才長嘆出氣,自嘲一笑。
“我答應過咱孃的,誰都不能讓你受氣,我也不行。”
城內上燈,蓋過月明。
月掛樹梢,靜謐小院裡驀得響起敲門聲。
一長三短,很是輕輕。
僅僅是停頓了三兩個呼吸,又是一長三短的叩擊,一遍一遍,頗有規律。
夜三更抬頭又扭頭,瞧向夜遐邇,顯然他心中所想和夜遐邇一樣,自己兩人這才進城,一路上並沒有暴露行蹤,怎就會有人來訪?
夜遐邇自然不會懷疑是那位看守京陲大門的苟日新會將兩人行蹤說了出去,不管當時有沒有駭住他,這個沒有跟蹤兩人的老頭子若是說了出去,不管是誰知道自己兩人回了京,來人就不會如此禮貌地敲門,怕是就要撞門。
輕緩又有規律的叩擊仍在繼續,似乎還沒有停止的意思,夜遐邇輕聲喚著那頭由城外悄悄尋來的金錢花斑豹,小院一側陰暗角落裡,那頭武當山上一路跟來的通靈豹子抖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