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
楚昭抬眼,透過繚繞的熱氣看她。
賀雲階眉心一跳,就聽她開口淡淡道:“我淋了半天的雨,手都是冰的,嬤嬤這麼著急,是急著下值,還是想讓我把寒氣過給太后?”
“……”李嬤嬤噎住,老臉瞬間漲紅。
陳院判在角落裡忍不住抬頭看向楚昭。
這靖南王妃說話還蠻強勢的,就是不知道醫術是不是真如傳聞中的那麼神奇。
什麼神醫雲九針轉世,反正他是不信的。
世上哪有這麼多神神怪怪的事,不過是人自己在故弄玄虛罷了。
賀雲階則心裡嘆了一聲。
方才他看到楚昭一抬眼,就知道李嬤嬤要倒黴,果不其然,這女人不管在哪裡都不會對誰客氣。
李嬤嬤是太后身邊的老人,平時被人捧著敬著,早已不當自己是個奴婢,也忘了異姓王的王妃也是王妃,不是看她臉色任她驅使的小宮女。
賀雲階瞥了她一眼,喜怒不辨地說道:“去給王妃拿個手爐過來。”
“是。”李嬤嬤訕訕應著退了下去。
太后看看楚昭,又看看賀雲階,感覺哪裡有點奇怪,同時也因著楚昭的一句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王妃沒進京之前,哀家就聽說了關於你的很多事情,又會醫術,還能領軍作戰,先是憑一己之力平定了烏蘇爾,後又憑一己之力誅殺了梁王,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太后過獎了,都是坊間傳聞,當不得真。”楚昭謙虛道,“平定烏蘇爾全靠王爺,至於梁王,那都是馮公公的功勞。”
“……”
太后與賀雲階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很無語。
楚昭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喝她的茶,甚至還抽空將這座宮殿打量了一番。
慈安宮全天日曬充足,是她暮年時最愛住的宮殿,殿裡的結構還和從前一樣,就是裡面的陳設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回,她當初用過的東西,一件都看不到了。
太后見她這樣,不禁有些發惱,想壓一壓她的傲氣,便假裝關心地問賀雲階:“靖南王走到哪裡了?”
“回太后的話,到常州附近了,大約三天左右便可抵京。”
“這麼快。”太后撐著額角道,“兵部尚書昨天還遞摺子說靖南王進京不合規矩,堅決反對他靠近京城,你等會兒去一趟兵部,再問問尚書的意見。”
“好。”賀雲階答應一聲,不禁又在心裡嘆息。
他明白太后是想用靖南王來警告靖南王妃,好讓她態度溫順一些,可惜靖南王妃不是這麼容易被唬住的,她甚至根本就不關心靖南王。
至少在自己與她同行的這些時日裡,她對靖南王沒有一點思念或者依賴的意思。
果然,太后在問完這話之後,楚昭坐在那裡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手裡的茶水都端得穩穩當當沒有一點漣漪。
彷彿他們談論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丈夫。
太后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種無處使力的感覺。
好在李嬤嬤很快拿了手爐過來,打破了尷尬。
楚昭接過手爐,對她微微一笑:“多謝嬤嬤。”
李嬤嬤僵笑回道:“王妃客氣。”
殿中寂靜了片刻,誰也沒辦法把這聊死的天救回來。
楚昭泰然自若,暖了一會兒手,便起身去給太后診脈。
“我舟車勞頓,精神不濟,頭一次未必診得出來,只能略作參考,當不得最終定論,請太后不要見怪。”
陳院判聞言眉頭一皺,神情不自覺帶了些不屑。
還沒開始呢,就先為自己的失誤找好了藉口,看來神醫之說多半是子虛烏有,誇大其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