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瀚升個頭不高,很瘦,眼睛不大但不渾濁,很亮。
石良友的強打精神,在他的眼裡不是裝的。
而且,類似石良友的這種狀況,他在很多住進軟包的幹部身上看到過。很明顯,這是驚嚇過度的當然特徵。
這個小石,他這是怎麼啦?!
“良友廳長,你這是心神不定啊!”洪瀚升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不要自己嚇唬自己,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大家都來想辦法。
坐吧,今天時間足夠,我們坐下慢慢談!”
沒來由的,石良友自從昨天聽到段志宏交底之後產生的眩暈感,突然間就好了許多。
“還是翰升書記能震懾得住大局啊!”石良友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您就是能見微知著。我心裡的這一點冰冷的陰影,在您的光芒照耀之下,都迅速回暖了!”
洪瀚升拿手指頭點了點石良友,笑著批評了一句,“跳脫!說說吧,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把自己給整進了醫院的?”
“我很慶幸啊,翰升書記!”石良友的表情多少還殘留著一絲心有餘悸,“我沒把自己折騰進去,已經是命足夠好了。
這次下派的檢查組,一頭撞上了一顆鋼釘。甚至搞到檢查組違紀這點事,都被捅上了國家紀委高層。
這些大領導們,下手一個比一個狠啊,根本沒有給人半點活路。”
洪瀚升表面上非常沉靜,面不改色地聽完石良友這一段既是陳述也是抱怨的話,陷入了深思。
對石良友說的,省廳調查組被捅到國家幾位高層的事情,洪瀚升是相信的。要不然,石良友也不至於被嚇到住院。
所以,這裡面的講究就多了!
第一個要確定是,國家紀委這麼做,目標是什麼,為什麼。不過,洪瀚升作為副部級政法方面的領導,資訊量是不缺的。
他很快就推斷出,國家紀委這麼做,很大可能性是針對濫用職權這種現象本身去的。
至於為什麼,推斷出來的結果也很簡單,那就是目前這種濫用職權的現象,已經氾濫到國家不得不出面控制的地步了。
所以,這裡面的事情只能是陰差陽錯,自己和石良友運氣不好,趕上了這道過不去的坎兒。
並不是被人刻意針對了。
這一點很重要,影響到洪瀚升接下來的應對措施。
要得出這一點結論也很簡單,如果真是針對自己採取的措施,對手不可能這麼蠢。
因為“隔山打牛”的這座山,也太厚實了一些,對他洪瀚升這頭牛的打擊力度約等於無。
既然只是運氣不好趕上了,那麼就萬幸吧!
洪瀚升迅速調整好心情,笑著對石良友說道:“還是你滑頭!你這一病,簡直是妙到毫巔!
這下子好了,省廳駐檢組可以放開手腳去查,這是你給上面的良好態度。
在同事們面前,你這一病可謂高深莫測,讓他們看看駐檢組的辦案態度,自己去揣摩吧!
哪怕就是在部分省領導那裡,你這一病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能把一名副廳級幹部逼到生病這個地步,這肯定是屬於不可抗力的因素啊!
你這一病,什麼都沒說,卻又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了。
我只能說,妙啊!”
洪瀚升說到這裡,起身走到窗前,俯瞰著樓下忙忙碌碌的人群,帶著感慨也帶著遺憾地說道:“譚言禮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聰明,早點生一場生理上的疾病,也比現在他政治生命上的暴病要強啊!”
石良友明白洪瀚升說這個話的含義。
他沒有接這個話茬,因為只要他敢接這個話茬,洪瀚升就敢要他石良友付出點什麼。
現在的石良友算是看清楚了洪瀚升書記的商人本質。他這個省政法委書記,什麼時候在算計這一塊吃過虧呢!
洪瀚升對石良友的裝聾作啞也不在乎,雖說石良友和自己走得比較近,但他和譚言禮這樣的鐵桿自己人是不一樣的。
石良友在洪瀚升的眼中,屬於那種可以幫忙、可以利用當然也可以出賣的合作伙伴。
“看來,省廳在對怎麼處理譚言禮的事情上,態度有分歧啊!”洪瀚升直接把話挑明,他接著說,“良友廳長,你對譚言禮的事情是個什麼看法?”
石良友被洪瀚升一句話給逼到了牆角上,只好仔細地準備好措辭,謹慎地答道:“就目前省廳掌握到的一些證據來看,言禮市長肯定是要背一個紀律處分的。
暫時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