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節拒絕了章弋江留飯的邀請,兩人的關係沒有到這一步。章弋江也就是一句客套話,李懷節也沒有當真。
出了市委大院,已經是十點多鐘,這一上午也過去的差不多了。
李懷節把車開到東平市日報社的大門前,看了一眼時間,十點五十分了。
吃飯有點早,又沒有地方想去,李懷節開啟了車載音響,點開一首比他爸年紀小不了多少的布魯斯老歌——《寧願盲目》。
喇叭裡流淌著艾塔?詹姆斯那滿是故事的聲音,訴說著愛情的傷痛和絕望。
陽光透過車窗,照在李懷節的臉上,溫暖和煦,讓人昏昏欲睡。
李懷節放開了自己的思緒,再一次認真地面對自己,審視自己,反省自己這一段時間以來的變化。
珍惜每一次獨處的時光,那是你為數不多的做回自己的機會。
這是教他哲學的老教授,隨口的一句勸告。
有人聽過之後,如同雲煙過眼;有人聽到心裡,並奉為圭臬。
李懷節就是後者。
他相信,一個人完全失去了自我,那他必將徹底成為物慾的奴隸。因為再也沒有東西來束縛人本身的動物性了。
所以,譚言禮這樣聰明的人卻在弄權的道路上狂奔,因為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或者說,他的人生目標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轉變成為要奪取更多的權力,攢取更多的財富,走到更高的位置。
完全屈服於人類原始的三種慾望之下,譚言禮的人生就是一場權力的遊戲。
所以,這世界上的一切對於現在的譚言禮來說,應該都是玩具吧!
反躬自省並以人為鑑,對於目前的李懷節來說,是有著重要意義的。最起碼,能讓他保持思想水平的持續進步。
偉人的教誨,沒有批評與自我批評,就不能使人進步。
身處瞬息萬變的大變革時代,思想怎麼能夠停滯不前呢!
李懷節正在苦思冥想,郭曉靜帶著徒弟于敏華,已經走出了報社大樓。
郭曉靜其實和李懷節聯絡的並不頻繁,她甚至連李懷節開什麼車都不清楚。
看到報社大門口的路牙子上停著一輛白色的h6,也不管是不是李懷節的,就徑直走了過去。
湊近了一看,還真是李懷節,他正半躺在駕駛座上閉目養神呢。
李懷節是個比較敏感的人,在郭曉靜看向自己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有人靠近。
他睜眼一看,大眼睛的郭曉靜,正領著另一個眼睛滴溜溜亂轉的俏皮姑娘,站在自己車前呢!
李懷節連忙下車,笑著抱歉道:“文藝委員,抱歉啊!我走神了走神了!這位是你徒弟?”
郭曉靜被李懷節這一聲“文藝委員”給喊走了魂,彷彿重新回到了那段連空氣裡都瀰漫著墨香的青蔥歲月。
她伸出手,像是在尋找著支撐點,又彷彿是回到了校園裡,摟住了小於的肩膀,點頭笑道:“嗯,這是我同事于敏華。小於,這是我的老班長!
這可不是假客氣啊!這傢伙從初中開始,直到高中畢業,一直都是我們班長!”
于敏華還是很機靈的,聽到自家師傅對李懷節是這種稱呼;而且向來不苟言笑的她,居然在老班長面前笑得這麼明媚,心裡頭就有了一絲絲猜測。
她果斷出聲招呼道:“李班長好!”光是打招呼還嫌不夠禮貌,她乾脆主動向李懷節伸出了白嫩的小胖手。
李懷節也輕輕地握了握,隨即放下,對這一對師徒說道:“那,咱們東興樓走著?”
郭曉靜在於敏華的一番小動作之下,終於揮散了那份對往昔的旖戀,恢復了從容和自信。
她把手一揮,笑著說道:“東興樓走起!”
幾人正準備上車,就在這時,一輛黑色小車在他們旁邊停了下來。
從車窗裡探出一個已經謝頂的腦袋。這位四十來歲年紀的中年男子問道:“郭主任,你們這是幹嘛去?”
李懷節清楚地看到郭曉靜的眼角在抽抽,這是她不待見某人的具體特徵。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
果不其然,就聽見郭曉靜揶揄道:“報告西門主任,我們正準備吃飯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種半點誠意也沒有的邀請,其實多少是帶著點侮辱的味道在裡面的。
可這位西門主任彷彿聽不出來,打蛇隨棍上,立刻就黏上來,眯著一對圓鼓鼓的金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