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外走,逃荒的人越多,看著成群結隊晝夜不分趕路人群,任老頭心裡拔涼拔涼的,怪他固執己見,要是早走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走了一個多月,他們的吃食快見底了,路上喝的水都快找不到,每天只能靠本能前行。
和他們一起的張瘸子家已經走散,要不是么兒一直拉著他,現在兩人也被分散開來。
在村裡還不覺得這天災有多恐怖,走出來發現吃的糧食漲成天價,喝的水少之又少,兩人暴瘦,臉頰凹了進去。
陳瑤每天還給老爺子喂點靈泉水保命,要不然一把老骨頭哪裡擠得贏其他年輕人。
張德從人群擠了出來,手裡端著陶瓷碗裡面是稀粥,臉上笑容滿面,“叔,你們先喝點,不夠再去領。”
說的爽快,那粥哪有那麼好領。
陳瑤望著前方几百個人擠在一起,施粥是一位穿著中山裝的富人,身旁有幾個下人一起施粥,粥裡面加了碎米,稀稀拉拉,只要有喝的,都不在乎。
“張德子你就說,瘸子一家找到沒,要是他們已經走了呢?”
他們在這裡停留了幾天,那天人群爆亂,有人在街上開槍,大家到處亂逃,瘸子一家和他們分開走,後面再也沒找到人。
“任叔,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他們,我們就先離開,這邊流浪的人太多,太打眼了。”
陳瑤小口喝了粥,拍著肚子,“爺爺,么兒去討粥,么兒人矮小,能從下面鑽過去。”
說完不給兩人答覆,已經拿著碗擠進人群,人小鬼大,身手靈活很快擠到前方,還看見一竹籃粗糧窩窩頭。
她擠到前方,張口就來,“恭喜老爺財源滾滾,生意興隆達三江,財源廣進似海深。”
伸手不打笑臉人,中年男子笑的合不攏嘴,直接抓了幾個窩窩頭給他。
陳瑤端著粥,兜裡抱著幾個窩窩頭,在別人羨慕嫉妒恨下跑了出來。
舉著粥,拉著爺爺和張叔兩人來到一旁,“那個老爺心善,給了幾個窩窩頭,我們要趕緊吃了,不然會被人盯上。”
張德聽了他的話點頭,“你小子可以啊!出門在外嘴要甜。見人說人話,看人下菜,有眼力,要是以後挺過了這一關,小子想不想跟著張叔混,保證讓你吃香喝辣的。”
陳瑤嘴裡塞著窩窩頭,望著刺眼的陽光,瞧了一眼小老頭,“還是不了,我將來可是要讀書上大學,讓爺爺安享晚年!”
“你小子有前途!”
幾個窩窩頭加上熱粥,三人吃的飽飽的,他們在縣城轉了半天,直到天亮,見張瘸子一家確實不在縣城,有可能已經隨大部隊離開。
任老頭揹著一個大皮袋,板車早已經換了糧食,身上就剩幾個紅薯,還有衣服被子,這些是怎麼都不能丟的,好衣服還要留著以後穿。
又走了幾日,路人人心惶惶,他們也是夠倒黴,這個時期沒有地圖,一通亂走,他們遇上的戰亂,前方是戰點,前有追兵後有狼。
三人躲在山堆後面,交頭接耳。
“張德現在咋辦?過不去,這群小鬼子老子要和他們拼了?”任老頭脾氣暴躁如雷,早看這群小鬼子不順眼,一直沒機會,這不遇見鬼子進城。
張德按住人,“叔,你老可別衝動,衝動是魔鬼,任么可還在旁邊,你看看那鬼子有多少人,我們有多少,不說手裡一把槍都沒有,就是有也幹不過人家。”
“老子可是有柴刀,一刀砍死一人,砍一雙不虧。”任老頭牙癢癢的,非要砍一個鬼子洩氣。
這群鬼子進城,一時半會走不了,三人只能爬在山堆後面挺屍,小鬼子的大貨斗車,一輛接一輛開進城,每一輛後鬥站滿了鬼子,鬼子手裡抱著槍,接著幾十輛三輪摩托車突突跟在身後,揚起長長的灰塵。
陳瑤捂著鼻子不敢咳嗽,等三輪車離開,又來了一群步兵,人手一把刺槍刀,衣服乾淨整潔,和他們的兵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等人群離開,三人才冒出頭,陳瑤揉著蹲麻的雙腿,“張叔,現在往哪走,要是一直向前,不會還有小鬼子吧!這不是自投羅網。”
張叔提著包裹,摸摸光頭,“你們先不要走,張叔去前方看看,要是安全你們再走。”
任老頭拉住人,“還是一起走,這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該死還是得死,一起。”
毛絨絨在一邊偷笑,這老頭還學上詩了沒文化裝文化。
陳瑤聽了臭臉,她現在這具身體還大字不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