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偌大的金屬基地中只有一個黑髮的有些瘦弱的孩童坐在角落裡冰冷的地面上，格格不入的，富有生命力的綠色眼瞳對著一堆金屬零件和光腦上講解的影片看得認真。

他手上不時將零件隨意的組合著，但其實沒有完全按照影片裡教導的來。

因為不喜歡刺眼的燈光於是整個基地都被調節成了昏暗的低能耗模式，僅有廚房在初號的據理力爭下保持了明亮。

雖然那時初號的版本很低，所謂的據理力爭也只是提了一句它要製作年夜飯，廚房的低能耗模式會影響它的出餐速度而已，

但小小的孩童不吝嗇於給他親手組裝的夥伴一點特權。

那次也是春節，還恰好是除夕。只不過路生自小便是我行我素的，基地裡能稱得上活物的也只有他們兩個，即使知曉春節的知識他也沒有做什麼準備，只和往常一樣的度過。

很多年他都是這麼度過的，知曉年節的習俗卻僅保留了最省事的年夜飯——這一般是初號負責的。他要做的只是玩遊戲或者上星網找點課程看，然後和初號一起吃頓較為豐盛的晚餐。

只是隨著後來能製作的機械等級越來越高，基地裡也熱鬧了許多，儘管這大約是和一開始他們的本意相背的。

“主人，早安。”換上最新款身體擁有人類外形的初號為已經坐起來但是還在迷茫中的主人遞上一杯溫水。

早起喝溫水有助於潤喉，儘管現在這個時間已經不屬於早上的範疇。

柔軟的黑色頭髮因睡夢中不太老實而凌亂的翹起，綠色的瞳孔中霧洇著水霧，儼然還沒有睡的十分清醒。

和孩童時幾乎等比例放大但是被養的很好的少年身上有層薄薄的肌肉，接過水杯時平穩得水面都沒有什麼晃動。

“謝謝初號，早安。”溫暖中帶了絲絲清涼的水液拯救了他乾渴的嗓子，路生一口氣將水喝完。

稍微清醒些後路生只覺得自己遇到了靈異事件，他記得他因為熱將被子踢開了才是，結果睡一會兒就又熱了起來，反覆幾次就像是有人在不厭其煩的給他蓋被子。

到最後他只記得他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壓在身下，這才安穩的睡了過去。

“主人餓了現在可以吃早餐，今日的早餐星雲已經備好了，早飯後的待辦日程有寫春聯封門貼窗花以及準備餃子內餡。”

“煙花小四那邊已經生產出了一批試驗，新的擴散元件已經加上，模型預測與預計程度達到了99.87%。向磷幻星系定製的雲系列煙花也已經寄過來了，主人等下要去試燃放嗎？”

小四是四號生產線的簡稱，那裡一般是路生用來製作一些零零碎碎東西的地方，各種裝置都很齊全，缺點就是不能製作太大批次的物品和不能立刻投入使用，需要一點準備時間。

初號不著痕跡的將路生含在嘴裡咬著的杯子拿了過來，看著杯壁上那一點水痕緩緩滑落，初號的核心有些跟著發燙。

“要的，等我一下。”路生翻開被子換了身衣服，初號一如既往的轉過身去，靈敏的聽覺系統捕捉著一切窸窸窣窣的聲音。

隱藏在房間中的個個染上了霞紅，祂們對視一眼卻是誰都不肯移開視線，共同保持著緘默。

儘管祂們並非人類沒有人類的審美和情感，但是每次看到王依舊會悸動。或許是情與愛，或許是忠誠和信仰，也或許是些其它的東西，但不變的是祂們對路生的嚮往。

祂們始終遺憾無法被王看到。

去到餐廳的一路上可以看到眾多小黑煤球在對各處進行著打掃，路生經過時它們井然有序的挨個對他進行貼貼然後繼續工作，多貼一秒的都會被其它煤球圍毆。

今日的早餐依舊延續了星雲那多變的飲食風格，色彩鮮亮的食物仿若熠熠生輝的寶石，路生已然習慣並面不改色的吃掉。

雖然外形總是很奇特，但星雲做的沒有很難吃的，應該是生產商有做過篩選限定。

路生曾經在看到星網上發表的生物管家相關論文時有過製作生物管家的想法，不過研究生物管家在最前沿的實驗室表示還在實驗階段所以沒有發表核心技術，他也就轉而給初號研究生物軀體去了。

他向初號招招手，初號疑惑的湊近，然後被他勾著脖子貼在胸膛上。

聽著那模擬血液的聲音和逐漸加快的心跳聲路生抬起臉來，按照初號自己心意捏的一張溫柔面龐上此時是啞然的表情。

路生戳了戳初號的模擬喉結，“過熱了，是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