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良平的人生算不得長,至今也不過四十多歲不到五十,外貌是和鎮長如出一轍的未老先衰。
不算覺醒之後的經歷,在劉良平過去的一生中有四次失去家人,而臨死前他又經歷了第五次。
第一次是他離開白幡鎮的那些年,他的父母為他憂思成疾,即使後來他回來了,也不過是在懊悔中與父母度過最後的兩年時光。
可以說這個家是被他親手毀掉的。
第二次是祀儀戲班除幼童和他以外所有人的犧牲,在鬼潮襲來的那天,班主第一個發現並帶著祀儀戲班在河邊一遍又一遍的上演戲劇,請神打為驅鬼隊爭取時間。
他想跟著一起去,班主卻以他還沒有和其他人磨合好會演砸為由打暈了他。當他在廟裡被孩子們的哭聲驚醒趕過去的時候,戲已經開場了。
戲一旦開場就不能停下。
他沒有機會上臺,亦不能上臺,也不可以上臺。
他由衷的向神明祈禱,祈禱這個接納了他的家、這些家人,能活下去。
可能在地府消失神明隱退的時代裡成功請神打本就是奇蹟,怎麼可能有機會生還?
他看著他們體力不支,肉身崩潰,一遍一遍的將自己消磨在戲臺上,在黑色惡鬼的浪潮下用身體構建起結界保護了婦女老弱。
然後,祀儀戲班倒下了。在他們倒下的下一刻,驅鬼隊不負眾望的成功接替並將所有水鬼封印回半淹河。
代價同樣是死亡。
為了讓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活下去,白幡鎮的所有居民都失去了太多。
而後的第三次是劉夏母親的離開,第四次是柳園戲班孩子們的被屠殺。
即使劉良平自認見慣了離別也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所謂的天煞孤星體質,否則為什麼他在乎的所有人都死了呢?
父母,師父,祀儀戲班,柳園戲班,愛重的妻子,還有他的兒子,所有人都離開了。
“我兒子是個胖乎乎的健康小夥,你們都不像,沒有一個人像我的兒子,讓我連沉浸在幻想裡都做不到。”劉良平表情不變看上去相當冷靜,冷靜的有些發狠。
“我不知道更早之前我的兒子死在我面前多少次,但在那一刻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絕對,絕對不會再讓我兒子在我面前死去!”
他慘笑著,“可能實現我願望的是個喜歡觀看絕望的神吧,我的兒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又一個自稱玩家的人。”
“殺掉所有玩家會重啟,被鬼潮吞沒也會重啟,再次上演這七天。我重複了五十三次,而現在是第五十四次。”
事到如今劉良平已經不會抱著任何希望,他拯救不了任何人,也殺不死自己。
說出了自己的過去,劉良平覺得輕鬆了些許,他抹了把臉,血痕在他臉上被不均勻的塗抹開,像極了一張臉譜。
血液沒那麼容易擦乾淨,劉良平只抹了兩下發現抹不乾淨也就沒再繼續,他說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殺過很多玩家吧,玩家在你眼中的形象應該不是導致你現狀的罪魁禍首就是霍亂的起源,隱藏起來對你來說不難,但現在是你主動露出破綻引我們來,很難不讓人懷疑你的目的啊。”
路生的手在輪椅扶手上敲了兩下,說出來的話看上去沒什麼同理心。
從劉良平的話語中就能知道覺醒之後他殺掉的玩家Npc不在少數,路生不歧視和這樣的人合作,不過前提是要弄明白對方究竟能不能合作。
雖然對方的經歷實在悲慘,他在這個時候質問看上去像極了欺負老人,但一碼歸一碼,劉良平的慘並不能為他帶來信任。
“我的目的只有停下這不斷重啟的七日輪迴結束一切,或者讓我可以徹底死亡。”
“我累了,強制甦醒對於想睡著的人只是折磨。”劉良平說道,他並不在意這些,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找玩家合作,那些人的態度比路生惡劣多了。
“你們玩家在我眼裡確實和雞鴨一樣,殺了不會有絲毫心理負擔,現在沒動手也只是因為我需要你們。”
“你們是第一批反清理了餘音軒的玩家,這意味著你們有可能成功摧毀這個,你們口中的副本。”
“我以為你會說通關副本。”路生有些興致但興致不高,他無聊的伸手從火爐裡借了一縷火苗。
火光在他的指尖悅動,照亮了一點陰影但又引出更多。
五十三次副本重啟算下來也不過是三百七十一天,一年多一點,實際上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