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語塞,乾笑兩聲,道:“嗯,能賣好些。”心裡又開始盤算,要不要直說了那合夥的事擱淺了,還是,再緩緩?
紀靈書摩挲著匣子,笑眯眯的自言自語道:“那可好,凌家有了進項,藥就不再愁了。”
夏小滿那話便噎在嗓子眼裡出不來了。本來帶著這些東西來,是想送與紀靈書,好沖淡生意不成給她帶來的失望,可現下卻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罷了,她暗自嘆氣,改日再提吧。她笑道:“這是頭一批匣子,拿來給你把玩地。”
紀靈書卻放了回去,搖頭道:“不了。小嫂子,賣了吧,好能多與凌二哥一些,他家那個境況……。我想要,往後他日子好了,再央他獨做與我便是!”
夏小滿再三道是無妨,紀靈書卻始終執意不肯,她便也不好強留下來,只得再包起來。先拿回去再說。荷包倒是收了,紀靈書拿了荷包也是極歡喜的,卻定要留一隻給夏小滿,倆人一個人只。夏小滿也不拂她地意,拿了荷包同匣子包到一處去。
歸攏完這事,紀靈書一邊兒拿果子喂著六條,一邊兒笑道:“小嫂子,咱們再畫套煙霜的如何?”
夏小滿笑道:“表小姐想了什麼就先畫著,只是一時還不能做出來,你看凌二哥身子也不好不是?鋪面咱們也沒找好。咱們慢慢來,從長計議……”
紀靈書點點頭,想起母親說的不讓自己出去了,又微嘟了嘴,下巴枕到胳膊上,道:“卻是不能同小嫂子一道看鋪面了……”
夏小滿也不知說什麼好,怕又勾出她的恐懼來,只好陪笑道:“說起來還得先同表小姐吱應一聲,過得一兩日,我怕是要往崖山莊去一趟。許是住幾日才能回來。”
紀靈書丟下手裡地果子,直起身子,瞪圓了眼睛,道:“小嫂子要出門?”隨即又皺眉,悶悶道:“母親不叫出去,小嫂子又要出門。可要悶死人了。”
夏小滿有心說那把六條留下來給你作伴。這一瞧六條同志正拿尖喙狠狠地啄著果子,凶神惡煞這廝實在容易走火,不安全,忒不安全,於是那句話到了嘴邊兒,臨時改成:“那表小姐不妨在家裡多構思些花樣出來。這也春暖花開了,院子裡的景都可入畫,還有表小姐的魚啊。貓啊。鸚鵡啊,都能畫得漂亮。對不對?表小姐就先畫著,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商量生意。”
紀靈書眼睛亮晶晶的,使勁點頭,道:“小嫂子說得極是。”說著伸手點了點六條地脊樑,笑道:“我一會兒就先畫個六條的來。”
夏小滿也笑著使勁點頭,心道,有事情可忙便好,至少不會琢磨那些恐怖的事情了。早忘早好。
紀靈書捅咕了六條一會兒,尋思了些事,歪頭瞧著抿著茶水的夏小滿,咬了咬唇,道:“小嫂子,前兩日,咱們遇著地那個顏姑娘……”
夏小滿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咳了兩聲,忙急聲問:“表小姐何出此言?”心下大懼,難道這女人真是手眼通天,自家那邊防得銅牆鐵壁,伊地魔爪便伸到紀靈書這邊來了?
紀靈書忙遞了帕子過來,道:“小嫂子慢些。”又道:“我只是想著,可惜了她……她是極有眼力的,那個金蓮蓬做出來便是極好。方才瞧著六條,尋思著,若能搭上些首飾擺件,比如外雕喜鵲登枝,內裡是攢梅地釵環,都是應景又討巧的……”
夏小滿嘆了口氣,道:“我已與表小姐說過,她不是良家。”
紀靈書嗯了一聲,小聲道:“小嫂子若怕她壞咱名聲,咱們自己做可好……?”
夏小滿一笑,道:“好是好,可表小姐,這金玉行當不比旁的,極壓本錢地。我一時還沒這個銀子。”
紀靈書忙道:“小嫂子,我原還有些體己銀子,也有幾百兩了吧,添與小嫂子……”
夏小滿笑道:“表小姐好意我心領了,若做咱們的匣子,表小姐樂意入股,便入一股;若說做金銀鋪子,不是打擊表小姐,這點銀子怕還不夠。就說咱們這幾日逛的地方,無論大小金鋪,哪裡會是隻一兩件首飾擺設的?都是數十數百的,這些本錢怕就要壓幾千幾萬兩,攏回來的也慢。咱們與凌家,攏共幾個人,又能做幾件出來?”
紀靈書家裡有田租鋪面,所學又雜,與那些行商之事也不是全然不知,聽夏小滿這麼說,皺著眉頭尋思著確是這麼個理兒,不由嘆道:“確是杯水車薪。”可又覺得委實可惜,嘴裡忍不住叨唸了兩回,還尋思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正說話間,外面拂星輕咳一聲。稟道:“小姐,二奶奶,年大姑奶奶過來了,在夫人那邊。夫人請小姐、二奶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