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辯駁,瞧著年諒略顯蒼白的小臉繃繃著,一臉正色,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爺,不是小的巧言脫罪,實是……咱們這船,竇家要尋也是容易的……”
年諒也不是偷偷摸摸南下的,這一路正常行駛,哪裡有不被人知道的。他本人也再清楚不過了,然瞧著那帖子上龍飛鳳舞寫著拜請六爺年諒啟,這連年家是誰出來了都打聽得清清楚楚,這麼會兒地功夫又置辦出套席面來,到底是竇家勢力太大。打聽得快,還是自己這邊兒有人漏了風聲?
若是船家不守那“不問客家,不與外面說道客家”的規矩,又或是另兩條船上紀家下人被問著沒當回事說了出去。也就罷了。他不忌諱旁的,只自家帶出來的人是反覆思量挑選的,圖的是自己身邊兒清淨,不想給旁人養耳目。這會兒若是自己的人連最根本的嘴嚴規矩都不能守,那卻是他瞎了眼。選錯人了。這最不嚴的卻是斷容不得。
年諒把帖子放到韋棣面前,叫他看了封上的字,也不要他解釋,只沉聲道:“韋管家在外這麼多年,做事最是妥當,祖父祖母信得過你,方叫你來長生居撐外事,我也是指著韋管家多多相幫。有些個小事,不肖我說韋管家也省得。這若被壞了名聲,著實不美。”
韋棣瞧著那帖子,也皺著眉在琢磨,聽年諒這般說,心裡也是清明,忙躬身道:“小地明白。爺放心。”
年諒點了點頭。轉而問青櫻道:“竇傢什麼人過來的?”
青櫻道:“外面說是個管家。而他帶過來的幾個提著食盒的卻像是店家,那管家本道是不敢擾了六爺用膳。只與六爺添菜,請六爺笑納,說罷便是要走地。外面人不敢收,才強留了下來。”
韋棣見年諒轉過頭瞧他,忙道:“爺可要小的出去打發了竇家人?”話雖說了,可到底覺得有些可惜,便忍不住又道:“………爺恕小的僭越,那玫州知府,到底也是一方父母官……”
“我省得。”年諒打斷他,嘆了口氣,道:“我只不想同他們有甚瓜葛,給姐夫添堵罷了。如今找上門來了,也沒有拒之門外反倒添仇的道理。收了他的酒菜,往下面尋些京裡地東西,拿他原匣裝回,上等封賞來人。”他頓了頓,又瞧著韋棣道:“你去代為謝過竇爺,透些意思與他們,咱們趕時辰,明兒起航早……”
韋棣心裡嘆氣,小爺到底是倔的,難得竇家先示好,這等機會錯過委實可惜。將來若在玫州有個什麼事,還不是他得去跑腿疏通,這會兒還是留個活口兒的好。他一邊兒應著躬身退出來,一邊兒琢磨著怎麼與竇家管家回話才妥當。
竇家人卻是極有誠意的。
這翌日一大早,人便站到了年諒的船上。
竇煦遠三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一身松柏綠滾鴉青邊兒的長衫,頭上罩一紺紫暗紋方巾,身後還跟著兩個眉清目秀書童打扮的小廝,這身行頭瞧著便頗有點兒儒士的味道,只可惜了,其人濃眉大眼,面闊口方,膚色微黑,蓄著短鬚卻是橫長,面相上帶著股子匪氣。
年諒瞧著他便是暗自皺眉,這樣的人物,怕是講不出什麼道理地,不曉得非要來見是何意思。
兩廂見禮問好,落座上茶。
不曉得是不是為了迎合年諒“舉人”、“翰林學士孫子”的身份,這竇煦遠開口還是帶著儒士腔,只道:“六爺過境州竇某竟是不知,未曾遠迎,實在失禮之至,還望六爺大量海涵。”
年諒淡淡笑道:“竇四爺客氣了。諒因著時辰緊些,身子也不甚便利,未曾去竇府拜會,竇四爺莫怪才是。”
竇煦遠哈哈一笑,道:“六爺要這般客氣,竇某便無地自容了。竇某何德何能敢勞六爺移尊!只竇某想略盡地主之誼。其實,這論起來,尊祖父年老大人還是家叔父恩師,六爺實不肖與竇某見外。”
攀親戚?年諒使勁回憶了一下,不記得祖父收過姓竇的弟子,況且,若是有,此番是要路過州的,祖父也會先告知他地。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問上一聲,雖然直接問有些失禮。可實不能這麼含糊應了。
那竇煦遠卻已先一步表白道:“家叔父是永建二十七年進士,那年主考正是尊祖父恕個罪說年年老大人,因此尊祖父實算得家叔父恩師。不說你我同門,他日叔父若知道六爺過境而我未禮待,也定會重責於我。”
年諒臉上的肉有點兒抽抽,官場上這麼算弟子地確實不少,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