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素來說不過五奶奶,這不。剛才起了個頭兒就叫五奶奶拍了回去,正堵呢,聽了七爺這話,立時拋開青桂那事,順著道:“你五妹妹眼見要出閣了,我尋思著先前地嫁妝太薄,不是咱們這等人家的體面,便來與你們兄弟商量,一家與她添些個。七郎意思呢?”
她說話間,七爺已經拿眼睛掃了一眼,五爺對面坐著,佛爺一般,只低頭撥弄茶盞這樣地事他素來是不管的,有些話亦不好說,都是可著媳婦衝鋒陷陣;而五奶奶這邊呢,一臉不屑,嘴撇得都要到天上了。七爺心道看來又是好一番“惡戰”,當下拿定了主意,聽了三夫人問他,便陪笑道:“母親說的極是呢……”
這一句話三夫人愛聽了,又歡喜起來,也忘了先前怎麼罵他了,眉開眼笑,揮揮手道:“還是七郎省事!七郎坐吧下說。”
七爺謝了坐,向五爺下首坐了,然後掛著笑繼續道:“母親說的極是,兒子自當聽母親吩咐。這五哥在前呢,兒子既是做兄弟地,又跟著五哥做事,不敢僭越,且隨五哥的例。”說著又衝五爺點頭陪笑。
三夫人那笑也僵了,臉撂了下來,老七平素任她打罵都不還口的,原指著他應了,好拿他去擠兌五奶奶,沒成想這小子忒是奸猾,一句隨五哥,又把她推向五奶奶了。她磨著牙,卻是無從駁斥,咬著牙強擠出話來,道:“你倒知道規矩。”
五爺瞧也沒瞧他,嘴角線條卻是微有上翹,只端著茶盞抿了口茶,以作掩飾。五奶奶卻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表情,斜了七爺一眼,冷笑一聲道:“七弟果然是省得規矩的。咱們也是省得的這還有個長幼,五妹再怎麼不能越過二姐去!別說二姐不痛快,旁人瞧著也不像。”
三夫人惱道:“二孃嫁的是什麼人家?五娘嫁的什麼人家?豈能相提並論?!咱傢什麼門第,與商家那是屈就了,嫁妝意思意思也就罷了,姑奶奶怎樣都是有體面的;可眼下五娘要許的是官家,那是三品大員!咱們不依樣備了嫁妝,豈不失了體面?!咱們擱內院裡且不怕什麼,你怎地不想想外面的爺們?怎的不想想老爺,想想五郎!以後妹子沒體面,五郎就是有體面的?!”
五奶奶道:“夫人說體面,可顧著自家體面也要顧了親家體面吧?這事媳婦看。且壓壓,看親家送多少聘禮來再論若嫁妝壓過聘禮,豈不折了親家體面?”
七爺聽得糊塗,倒不是為這嫁妝他原也是知道五小姐嫁妝不多地。因著三房庶出,而這群孩子又沒一個是嫡妻肚子裡爬出來地。婚嫁上就沒那麼多講究,基本上都是娶商家女嫁為商家婦的命。二小姐就是嫁給個商人,彼時三老爺吃了一注聘禮,然後隨便給了二小姐些嫁妝就罷了,行的就是剛才三夫人說的這理論你的出身就是你最好地嫁妝,你出身高就怎麼都是有體面的。
待五奶奶嫁過來後,五小姐六小姐也漸大了,她是個極會做買賣地。沒等有人來提親呢,先就依著二小姐的標準幫把倆小姑子嫁妝備好了。當時誰都知道這倆小姐肯定是要嫁到商家的,便誰都沒理論。
嫁給商家,年家嘴大親家嘴小,年家怎麼說怎麼是,便是沒嫁妝都能說平整了;可現在若說嫁到官家,那就五小姐那點子嫁妝,實在忒寒磣了。
七爺只是驚詫於這五妹親家的身份。官家。還是三品大員?!
七爺暗自咂咂嘴,嫁到官家就是不易了,還是三品大員?聽著不像妾嗯。三房再怎麼位卑年家也不會讓女兒去做妾的,那……莫非哪位沒了媳婦的要娶填房?哎呀呀,真是好運氣!這等美事竟讓那木頭攤上了!!五妹妹真是修了幾輩子地福氣!!!
他心裡盤算著,還是出點子血兒與五妹妹添些嫁妝吧。原本自家親孃和她親孃關係就好,自家現在肯舍銀子出來,五妹妹必是感恩戴德地,以後她發達了,他這舅爺有什麼事兒的,她也能幫襯幫襯不是?!可轉而一想,又歇了這心思,就五娘那性子。便是做了當家主母,也是當不起家地,估計什麼事兒也指望不上她,自家還是省省銀子吧。
再尋思尋思,不成,還是多少添些。瞧三夫人這樣。怕是推脫不了的,三夫人掐不過五奶奶。怕是要私下讓他出的,左右都是出,自家先出比讓她掐著脖子擠的好,還能賣個好不是。還有就是自家親孃那邊,也有光彩。至於五妹妹這邊給不給他回報,嘿嘿,只要搭上線兒了,那回報他自己就能拿了,何須人給?
七爺算盤啪啦的山響,盤算半天,然後才想起來,不知道是哪位三品大員要娶五妹妹,好像近兩年沒聽說誰家死婆娘的……他瞧著三夫人和五奶奶唇槍舌戰沒人注意他,便偏過頭,陪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