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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老夫人皺了眉頭,眼裡寒意又盛,森然道:“六郎這是什麼意思?”

年諒忙道:“祖母息怒,孫兒並非想惹祖母生氣,卻是不想因些個瑣碎糾葛給祖母添堵。”

老夫人聽了,默默凝視了他好一陣子,最終收了怒容,喟然道:“此事需從長計議。你養好了身體再提不遲。”說罷率眾離去。

出了屋,夏小滿和青櫻並幾個丫鬟也跟著相送。老夫人到底也沒和夏小滿說話,只簡單交代了青櫻兩句,無礙乎“照顧好六爺”之類的話,青櫻躬身應了,然後直將眾人送到院外穿堂,瞧著她們分上了幾輛翠幄小輿才罷。

九奶奶孫氏雖然一直在人群中間走,到臨上車前,卻過來握了下夏小滿的手,向她耳邊悄聲道:“我也去了。改日再來找姐姐說話。”

親暱的一如優質閨蜜。

夏小滿倒有些個受寵若驚了,忙點頭道“好”。

*

瞧著小丫鬟們紛紛端起那些壓根未動的茶水和點心撤下去,夏小滿心裡直搖頭,果然宅門是非多,好端端的一場探病茶話會變成批鬥會,可惜了那傳說中二沸水泡的好茶——點心還可以回頭吃,茶葉就只能倒掉了。不過今兒她也算開眼了,知道了古代潑婦什麼樣子,也知道了這群少奶奶沒一個善茬。

病秧子大約被氣得不輕吧,她偷眼往年諒那邊看去,卻見年諒雖然微皺著眉,卻沒有氣鼓鼓的樣子。

青櫻出去叫了藥進來,以目光相詢夏小滿,到底是誰喂藥。夏小滿還是比較自覺的,從茶盤上接過藥碗,送到年諒嘴邊。年諒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盯著藥碗裡黑黝黝的湯汁發呆,並沒有喝的動作。

青櫻見了,忙勸道:“爺先吃了藥養好身子再想其它罷。老太君話說的明白,五奶奶存的什麼心思您不也知道麼?又何必還置氣!今兒她不過是找個引子提出來罷了,怕也不是存心刁難您,年初九爺成親時候她不也借引子鬧了一場……”

年諒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就著夏小滿的手喝了藥,然後才道:“並非和她置氣。只是我倒想去瑾州了。”

青櫻顰著眉頭打發了所有丫鬟下去,正色向年諒道:“爺再這麼說就是在和老太君置氣了!五老爺在瑾州那事生生把老太君也氣病了,您原還說多大點子事兒,如今也要給老太君添堵不成?”

年諒笑了笑道:“你想多了,我豈敢和祖母賭氣?只是呆的悶了,想出去走走。”說著說著,他漸漸斂了笑容,嘆氣道:“只恨這身子骨。原還惦記著明年的殿試大比……卻是不能了。不若出去散散心吧,到底比京裡自在……”

夏小滿無比驚詫。殿試?難道他現在已經是舉人了嗎?十九歲的舉人,在正常人來說也算是少年有為了,對於年諒這病秧子來說,那可委實不容易啊——這科舉考試不止是要腦瓜靈,還得體力好吧!她看書上電視上都寫科舉考試要在個小屋子裡關上三天三夜,就年諒這個小身板,沒死在裡面就是萬幸,還能考上自然是萬分不易。

青櫻聽了年諒的話,心裡也嘆了口氣,嘴上只得勸道:“以爺的學識,進士不過是探囊取物。到底是三年一次的,這次沒趕上,不還有下次?爺且養好了身子,也有力氣去應付殿試不是!彼時得了功名放了外任,同大老爺一般,不也是天高皇帝遠,別有一番逍遙自在。”

年諒只搖著頭,不再說話。青櫻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有意無意的掃了夏小滿一眼,到底什麼也沒說。屋裡氣氛冷了下來。

夏小滿也不是傻瓜,瞧這狀況就知道自個兒留著有些多餘,是該走了。本身她也有些困了,昨兒折騰了半宿,剛才又站了半天,這精神頭兒就沒那麼足了。於是她打床沿上站起來,笑眯眯道:“這邊兒若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一言既出,年諒和青櫻都愣了。夏小滿瞧他倆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才覺得不對勁兒,是啊,她現在可是年諒的貼身保姆,她說這句話那就是公然翹班了。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一下,可話說的太直白了,意思鮮明,又沒啥可解釋的。

年諒見慣了隱忍的滿娘,這會兒瞧著她臉上漸現的睡意,不禁莞爾:“你既倦了,就回去睡吧。白晌也不必過來伺候了。”

夏小滿這叫一個舒心,給年諒一個標準的露出八顆牙的笑容,到底沒忘了“禮節”,像模像樣的行禮道謝,退出暖閣。

外間除了被青櫻打發出來候著的采薇、采菽幾個,還有茴香。

茴香瞧見主子挑簾子出來了,忙迎上去道:“主子要什麼招呼一聲就是,怎麼自己出來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