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擔心讓她下跪,心裡有些彆扭,但瞧著並沒有丫鬟拿蒲團上來,這才鬆了口氣,笑眯眯的過去納了個萬福。
紀鄭氏笑著叫丫鬟拉起來,帶到身邊,細細瞧了。眼裡又泛了淚花,道:“瞧著就是個實誠孩子,有這樣的人在諒兒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本也是知道年諒身邊有這麼一號人物的,表禮也都是依著妾地規矩備下地。這會兒表禮拿了上來。紀鄭氏又一時激動,向腕子上卸下個白玉鐲子來,套在夏小滿手上,攥著她手道:“好孩子,好生照顧諒兒……”
夏小滿手骨頭叫她掐的生疼,臉上還得掛出最感激最真誠地笑容。滿口的表決心。聲稱絕對好好伺候主子。
待她撒了手,夏小滿瞧著胳膊上那鐲子發了愁。哎,你說給銀子多好啊,非給這麼個……哎,別是方世玉家那種家傳之寶吧?!你說你給小老婆什麼鐲子,這虧得是沒大老婆,不然,不戴不恭,戴了,叫大老婆瞧見,那不是添膩味麼!真不好處理啊……哎,能折現不?
她這廂再與紀戚氏和紀靈書見禮,紀戚氏倒好說,紀靈書因著父兄都無妾室,不知道稱呼夏小滿什麼才好,只好望向母親。卻是二夫人答了話,她道:“叫小嫂子吧。”
夏小滿自己對這稱呼沒啥反應,滿屋年家地丫鬟卻都有動容,茴香甚至有些激動得要落淚的樣子,鬧得夏小滿一愣一愣的。待落座,二夫人同紀家母女敘舊,夏小滿藉口解手出了廳堂,拉過茴香來問她怎麼了,莫非是自己錯了什麼規矩失了禮數?
茴香瞧左右無人,俯身就給夏小滿施禮,口中激動的道:“奴婢給主子道喜了!”
夏小滿忙拉了她,撇撇嘴,道:“道的哪門子的喜?不過是收了些表禮罷了。”
茴香一愣,隨即哭笑不得,道:“方才二夫人要提拔主子為二房奶奶啊!”
“啥?”夏小滿目瞪口呆:“誰說地?”
茴香道:“便是方才,二夫人叫紀家小姐喊您小嫂子啊!”
夏小滿咔吧咔吧眼睛,確實,若是為妾,是不能用親戚稱呼的。不過……
茴香兀自興奮的說道:“先前主子扶為妾,也是二夫人提拔的,現下又提拔主子做二房奶奶,真是主子的貴人!這下可好了,再沒人敢欺辱主子了……”
夏小滿牽了牽嘴角,掐掐她的臉,道:“傻丫頭。這事八字才有一撇,那捺多暫落下來還不一定呢。”便是升職,也不是部門經理就能說得算的。二房,不過是二夫人地一個意向罷了,上面同意不同意還得兩說。
茴香有點兒茫然的瞧著主子,怎的主子好像不那麼高興的樣子?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身上不爽利?”
“啊?沒有,我沒事。”夏小滿一笑。她是高興不起來,二房,如夫人,算是晉級了,說起來在年府這樣地人家,她的出身,升到這一步也就頂天了,但是其實於她現在狀況而言,沒有實質性的改變。而且,那也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她想要的是一個蘋果,上帝偏給了她菠蘿,便是菠蘿比蘋果貴得多,便是給了她一筐的菠蘿,又怎能讓她高興起來?
“回去吧。”夏小滿向茴香道,“我方才瞄了一眼姨夫人給地尺頭,有一匹是不錯地。回頭給你和豆蔻做襖去。”
茴香臉上透出歡喜來,主子說賞的就是賞地,從不含糊,也不喜人跟著虛言客氣推讓,於是紮紮實實施了禮謝過夏小滿。
兩人回到廳堂,外院年諒和紀淙書拜過了老太爺,也到這邊來了。
紀鄭氏一早在信裡就知道年諒十一月大病一場的事,也曉得是跌壞了腿。但這會兒見了年諒被人輪椅推了進來,先是一怔。後聽年諒施禮說“腿傷沒好,不能起身行禮”,她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也不顧得旁的,緊走兩步,攬了年諒入懷。直叫“我的兒啊”嚎啕起來。
年諒思及母親,心裡一酸,也滿眼是淚。
滿屋子人皆陪著掉了眼淚,卻少不得來勸慰一番。
好一陣子紀鄭氏才被勸住,收了悲聲,小丫鬟打水過來伺候洗臉,紀鄭氏擺手道不必。要到待會兒再好生洗濯,只先擰了帕子擦了臉。
年諒那邊也擦了臉,與紀家諸人見了禮。
紀靈書自幼受父兄薰陶,最喜讀書,又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因覺得自家哥哥也是學識淵博,卻屢未中舉,一聽說這表哥天縱其才少舉人,便將其想象得神乎其神。然今日見了真人,倒和想象中的全然不同,瞧著似是還沒自家哥哥像讀書人。少年人便起了好勝之心。言辭間帶了幾分機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