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十九年正月二十八
紀淙書無事,其莨的醒來,都沒有讓年諒心情好轉過來。馬車上,他一路陰沉著臉,眉頭緊鎖,目光落在車外,卻是沒有焦距,什麼景色也沒落入眼底。
夏小滿也跟著保持緘默,打昨兒下晌她從萬祥街回來年諒就是這般模樣,一氣兒持續到今兒早上。剛才出發時,她猶豫了好久要坐哪一輛車,是與那嗦少女同車,還是面對這個陰鬱少年。最後領導招招手,她就沒選擇餘地了,乖乖伺候領導。
她也知道年諒為的什麼了………九奶奶下晌過來打聽過一次紀淙書的病情,然後順便和她抱怨了幾句。二奶奶和四奶奶可就等著看九爺笑話呢,九爺這次被禁足,九奶奶便沒少聽她倆的閒話,這一肚子氣,只跑來和夏小滿訴苦。
夏小滿勸她道:“你也不是不曉得她倆什麼脾氣秉性,何苦置氣?那不是自個兒跟自個兒過不去麼。”
九奶奶懊惱道:“雖是知道這個理兒,可瞧她們那樣兒,還是生氣。”
夏小滿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溫言安慰她幾句,道是九爺春闈考完也就好了,又道九爺前途無量云云。可在心底,她只覺得懸乎,九爺是聰明,但這考試不只腦瓜,也靠心態,也靠運氣。之前中瞭解元固然有鼓舞作用,然怕更多的是帶來壓力,年家長輩是對九爺寄以厚望,平輩之間又是那種嫉賢妒能幸災樂禍的態度。九爺心態如何很不好說,再加上出了紀淙書這事……
她嘆了口氣,世事難料啊。
胡思亂想間,萬祥街到了。
“待會兒我有話要同姨母講……”將下車時,年諒忽然低聲對夏小滿道。
夏小滿一愣。隨即明白,這是要自己一會兒迴避,她點頭道:“我知道了。”
年諒點點頭,再次沉默。一會兒,是要就表哥的事,給姨母個交代。可這如何啟齒也是難題。表哥地打是白捱了,姨母會做何想?表哥呢?……
他又氣悶又頭疼,渾渾噩噩下了車。全然沒注意前來迎接他的小韋管家那眼神。一眼瞅見紀家的管家紀洹,也只問了句:“表哥可好?”問是問了,卻壓根沒聽人家說的什麼,只走自家的。
紀洹本躬身回道:“託六爺地福,我家大爺安好。六爺怎的今兒親自過來了,我家夫人還道……”說著說著也發覺六爺壓根沒理會他,不由尷尬不已。
小韋管家這邊見六爺不瞧他,也頗為尷尬,但更多的是著急。他心裡裝著事兒,可當著紀家僕從的面兒還沒法子攔下主子來說話。他只得衝媳婦使個眼色。小韋嫂子本是跟著夏小滿身邊低語,瞧見丈夫緊著擠眼,便告個罪,往丈夫那邊兒去。
夫妻倆嘴上說著不相干的。慢下腳步落到人群后。少一時,小韋嫂子趕上夏小滿,說了旁的兩句話,低聲道:“一會兒有事要稟給姨奶奶……”
夏小滿嗯了一聲,低聲回道:“一會兒六爺見姨夫人,我自當迴避……”
小韋嫂子點了點頭。
一行人到了內堂,紀鄭氏已是站到門口了,見著年諒進來。忙攔著不叫拜,口中嗔怪道:“我的兒,怎的你也不讓姨母省心!都說不讓你過來了,怎地還折騰?”又向夏小滿道:“怎的不攔著你家爺?”
夏小滿福了福身,陪笑道:“姨夫人恕罪。我家爺實是惦記著大爺,惦記著您。咱們實在是勸不動他。”
年諒聽到“省心”二字。心裡一黯,臉上強笑道:“過來原是應當的。外甥已是大好了的。姨母寬心。”他頓了頓,撇頭向夏小滿微揚了下巴。
夏小滿會意,連門都不必進了,找個由頭告罪出來,年家僕從自然是省事的,也就紛紛跟著姨奶奶外頭伺候。紀鄭氏見了,曉得外甥這是有話要說,便揮手打發了身邊兒丫鬟婆子,尋思尋思,把紀靈書也打發出來了。紀靈書這就要去瞧哥哥,夏小滿正想著怎麼打發她走,好和小韋嫂子說話,如此求之不得,忙陪笑道:“表小姐先去,我這邊有些事,忙活完再去找你。”
紀靈書點點頭,帶著丫鬟先一步走了。
夏小滿領著小韋嫂子到一旁小偏廳,屏退左右不說,小韋嫂子還回身關了門。夏小滿笑問她道:“什麼事兒,這麼緊張兮兮的?”
小韋嫂子靠近夏小滿,從袖子裡掏出兩張紙,攤開遞過去,正色道:“姨奶奶您瞧。”
夏小滿探頭一見滿紙的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瞧啥呀?!讓文盲瞧啥文章啊!!!要不是這人是小韋嫂子,她會覺得這是故意寒磣人。
她接都沒接,沒好氣道:“韋嫂子,你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