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慾望前來填補這種空虛了;因為她惟一的真正的愛,她現在可以公開說了,是對羅貝爾…昂泰爾姆的。
最後還因為,對於這種愛情也一樣,她想把它變成傳奇,如同神話。在公開場合,他是她的秘書,但在採訪中,她並不隱瞞這種已經建立起來的關係,這種“難以相處”然而又“不可避免”的愛情。可詛咒的“愛情”,她說,但它將挑戰陌生的領域,嘗試寫作,因為一切都必須這樣結束。然而,揚?安德烈亞得完成指定給他的所有“行政”任務:寫回信,打電話,開車帶杜拉斯兜風,忍受她的憤怒、妒忌、發脾氣和虛榮,處理某些編務,對請求上演她的劇本、想獲得版權的這個或那個劇團發表意見,等等。“跟她在一起,”揚說,“是24小時全天候待命,full time。”
第七章 試什麼?(3)
慢慢地,揚變得不可缺少了。“揚!揚!”她什麼事都喊他,不能忍受他遠離她,揚在身邊她才感到放心。
同時,揚的出走會讓她發瘋,她甚至說,她為她深愛的兒子烏塔感到擔心,萬一揚去誘惑他……
由於揚,她恢復了青春,《解放報》上的專欄、繼續寫電影劇本(《阿加達》)給了她新的活力,甚至改變了她寫作的方式。她又發現了現實生活在她身上引起的那種緊張狀態,感到自己是在世界的中心,能夠分析世界的一切,理解一切。弗朗索瓦?密特朗被選為總統,也使她被奉為官方的DIVA1和重要作家。她總是不失時機地利用形勢,及時抓住機遇以提升自己,美化自己的傳說。她的雙重人格一直追隨著她:當她躲到她的“熱帶叢林”裡的時候,她的寫作是神秘的;當她來到現實生活,來到“物質生活”中的時候,她又變得足智多謀。在她所經歷的所有大事中,迷戀合作、抵抗運動、共產主義、各種各樣的左派、女權主義直至同性戀,一切都是寫作的素材,她覺得一切都有助於創作,有助於增加見識、掌握命運甚至預知命運。1980年代也是成功的年代,社會黨掌權滿足了她的報復心,當她看見她所痛恨的右派被“老闆”密特朗所砍殺和棒打時,她簡直欣喜若狂。那個時候,她常常出現在電視上,杜拉斯“時裝”一成不變,她聲稱這是她發明出來的:翻領、男式背心、短裙、襪子和高幫皮鞋。在所有的論壇上都可以看見她,法比尤斯2、朗格3都希望她出現在他們的“真實時刻”。這種承認和恭維使她有點飄飄然,她任別人嘲弄。印度###的那個小白人總要進行報復,她神氣活現地出現在總理府和總統府富麗堂皇、金光閃閃的客廳裡。她跟著官員出行,到處訪問,過著另一種更加隱秘、更加秘密的生活。在那個時期的照片中,她的臉總像1984年出版的《情人》所寫的那樣憔悴,個子矮小,身體縮著,裹在大毛衣或開司米的羅登厚呢大衣裡。她感到自己完全“自由”,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想知道什麼就可以知道什麼。也可以自由地戰勝自己。當她還是一個小女孩時,她就決定總有一天要出去征服這個世界。
在這個時期,她仍然喝酒。1982年,危險之年。她不得不接受解毒治療,在法國文壇,人們把她和揚?安德烈亞叫做“泰納爾迪埃夫婦”1。他們像杜拉斯當年和雅洛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喝酒,喝波爾多葡萄酒,也喝從超市裡整箱買回來的酒。揚?安德烈亞像影子一樣跟隨著她,他好像覺得自己是在走邪路,但這是一條崇高的邪路,因為杜拉斯不停地寫作,繼續探索。而且,話越來越多,惡毒的詛咒、專橫的決定、無情的語言。杜拉斯總是緊緊地抓著揚?安德烈亞,他好像進入了她的作品,成了她作品中的主人公,成了小哥哥和副領事,成了中國情人或大哥。他總是她夜晚中的英雄,夜晚,電影《大西洋人》放完了,揚?安德烈亞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銀幕上;《死亡的疾病》的夜晚,故事中的男人不懂得女人的秘密及其“隱瞞”的事實,情人之間有“一條無法穿越的鴻溝”;無法完全相愛、總是與愛情“錯位”,不得不接受這種“符合宇宙邏輯的突然的斷裂”,雖然無意,卻依然天真地相愛,種種痛苦都在夜晚爆發。
《死亡的疾病》,杜拉斯肯定地說,早在兩年前就有這個計劃了,然而,這本書不斷地敘說揚?安德烈亞這個人是多麼難以相處,揚把杜拉斯比作“漆黑的夜晚”,她的作品早就悄悄地前行了。一切都過去了,她堅信這一點,好像揚是一個嚮導,把她帶到了離她的道路極遠的地方,也許是因為她已經認為他“死了”。
“你對女人從來沒有慾望?”她讓書中的女主人公問。
她說:“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你再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