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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被《音樂》之美迷住了。

1944年,猶太人在巴黎遭到了大逮捕,恐怖活動隨心所欲。在客人們的影響下,慢慢地,杜拉斯和昂泰爾姆的意識變得敏銳起來,他們融入了社會。不久之前,他們還能容忍上衣和大衣翻領上的黃色星星,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現在,他們開始明白了,知道了。他們身上有一種對事實的渴望,悲劇性的渴望,一種促使他們身體力行的需求。杜拉斯無畏地投入其中,帶著她巨大的暴力,勇敢地面對一切困難。但有一天,抵抗組織落入了納粹的陷阱。瑪格麗特?杜拉斯成功地逃脫了,是莫朗救了她,可羅貝爾?昂泰爾姆被捕流放了。這是1944年6月1日。集中營的漫漫長夜將落在她身上。

就這樣,一切都為了她而開始了。作品總是從她身上出發,她與世界的搏鬥,她所進行的冒險,她經歷的危險,她過去不得不忍受的悲慘命運。她隱約感到對自己的命運有了把握。她早就明白,自己不管多麼努力,總會遭到拋棄,就像殘酷的世界中的一個可悲的女主人公。她因此而喜歡蘭波2,喜歡他毫無疑問的“慧眼”和“博學”。她也知道她有。

德國完全成了敵人,天生的神秘的敵人。她對德國有一種巨大的仇恨,久遠的長達千百年的仇恨,但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仇恨,作品中才充滿了強大的力量。

1944年,她加入了法國共產黨。她說,這是她政治生活中的第一次歷練,“非常無情,由於它所提出的道德要求和迫使你作出的不斷修正”。在戰爭中入黨,是為了擺脫她覺得自己所處的麻木狀態,不再無恥地原諒黃色的星星、大逮捕、不要臉地與德國人和納粹合作,這是回到昂泰爾姆身邊的另一種辦法,呆在他身邊,設法把他救出來。這也是嘗試烏托邦、生活在男人們中間,像他們一樣,和他們一道鬥爭。突然,一切都有了意義,杜拉斯像接受洗禮一樣入了黨,充滿暴力和狂熱,所以天不怕地不怕,敢於向一切挑戰。和共產黨人在一起,就是站在那些“在火車頭裡燒鍋爐的人”一邊。這不僅是教條上和意識形態上的加入,也是想熱情地猛然在他們身邊紮根,這是另一種重新建立聯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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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界死亡的軀體(4)

她也喜歡黨內所需的冒險,她在心靈深處總是崇拜小說中的主人公,崇拜他們作出的非凡努力。她覺得自己完全和他們一樣了。歷史流程使她超越了自己,她要進入角鬥場,儘管她知道自己會鬥得遍體鱗傷。

在密室裡開會的時候,她剋制著自己對德國人的仇恨,她得到了一些訊息,激動得像戰士一樣。她敢於冒險,喜歡生活在危險之中,只有在扮演易怒的安提戈涅1的時候,她才像真正的她。那個時期,她裹著羊皮襯裡大衣,像比阿夫2一樣,目光炯炯,充滿熱情。她喜歡讓人給她拍照,穿著黑色的衣服和平跟鞋,目光如劍,誰都不敢當著她的面說謊。

她身體瘦弱,穿著黑衣,將盡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尋找昂泰爾姆。她以自己的方式,即戲劇性的方式去進行調查,去見負責逮捕的著名的德爾瓦爾先生,想利用自己的魅力,讓他釋放自己的丈夫。1944年8月,巴黎解放時,此人遭到了逮捕。40年以後,回憶又在《痛苦》中沉浮了?或者是編造的、想象的,目的是“讓別人能夠接受”?馬斯科羅本人也承認,他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如同中國情人的故事一樣:她講述了在全國戰俘及放逐者運動指揮部所度過的艱難日子,抵抗運動成員在那裡與她進行過合作。她的仇恨爆發了,原始的發自內心深處的仇恨。她要求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打擊,她這樣做“就像是一項義務”,更糟的是,“就像是一項工作”,極其矛盾,當他上法庭時,她曾冒著巨大危險保護他。

第三帝國失敗了,杜拉斯一直在等待著流放者歸來,每批人回來,她都呆在那兒,希望能看到羅貝爾的面孔,但她什麼都沒看見。她從路德西亞飯店到火車東站,到處奔走,但一無所獲。

她經歷了這種巨大的痛苦,失蹤和分離讓人難以忍受。她陷入失望之中,對待什麼都態度粗暴,她就這樣魂不附身地活著,極為衝動,並很快就把這種激情安放到了作品當中。4月,她終於透過莫朗找到了他的蹤跡。莫朗也就是以後當了法國總統的密特朗,他曾被新的臨時政府任命為負責逃亡者、流放者、戰俘事務的副國務秘書,戴高樂將軍派他去德國解放某些集中營。他在路易斯將軍的陪同下去了達豪集中營。當時,密特朗正沿著木屋、宿舍和收容所巡視,突然,他在半路上聽到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輕輕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