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尖銳，重任在肩，主任愁眉苦臉。

“王克思”沒有把問題說清楚，主任對本地搞宣傳理論的再沒有了信心。他透過關係，從省委黨校請來了一名資深教授。據說，這位教授是本省理論界近幾年殺出的一匹黑馬，以研究改革開放和中特理論著稱。

教授如約而至，春風滿面。他給人的感覺是精明而睿智，三言兩語，就可以把深奧複雜的問題說清楚。比如，在講“中心”和“核心”（他把“中心”放在了“核心”之前）關係時，他就沒有像“王克思”那樣，從理論到理論，從形而上到形而上，靠大道理和邏輯演繹說明問題，而是採用了直觀形象生動的方法。

他先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圓，弧線用藍粉筆，圓心用紅粉筆，而且塗抹得很大，很醒目，像靠近山頂的夕陽。然後，他指著圖案解釋說，大家看見了吧，這是一個平面放置的圓。我們以正視的角度去觀察，它的弧線和圓心，都很清楚。但是，我們如果掉換一個角度，往側面一站，還能這樣看見它的弧線、扇面和圓心嗎？不能，我們看見的，只是一條細長的線。

爭什麼“中心”“核心”，給你黨政

一身，不改革，也敵不過市場的殘忍。

（張新華攝影）

禮堂裡鴉雀無聲，大家聽得聚精會神，生怕稍不小心，那個圓就會轉身，以一條細長的線面對自己，看不清整個世界。

第21節，

教授停頓了一下，繼續講，轉折的語氣加重。可是，如果我們圍繞同一個圓心，再畫一些圓；不是以平面的視角，而是立體的，你會發現什麼呢？教授邊講邊畫，採用45度斜角。這是畫立體圖案的基本規則，我讀書時畫得爛熟，常常被老師作為範本。黑板上的圓線，相互交織，構成一個立體的圓球，很像是地理老師畫的地球儀。教授指著自己的傑作，自信地說，你會發現，無論站在什麼角度，看見的都是一個圓，完整的，立體的。同樣是圓心，平面的圓心，就只能叫中心；而立體的圓心，則叫核心。這是我對“核心”和“中心”兩個詞的理解。其實，細細想想，他們的區別還是明顯的。

堂子裡有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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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著，教授切入了主題。

他說，實行廠長負責制後，上邊的檔案講得很清楚，廠長是企業的中心，書記代表黨組織，是企業的核心。這表明，企業作為經濟組織，必須以生產經營為中心，或者說，就是以廠長為中心，來開展生產經營活動。但是，生產經營只是一維的，平面的。除此之外，企業還有許多事要做。比如，必須保證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貫徹，要監督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和維護職工利益，還要維護企業穩定，承擔社會責任，以及工青婦組織，等等。總之，企業行為是立體的，而不是平面的。從這裡可以看出，實行廠長負責任後，企業黨組織的地位和作用，都是加強了，而不是削弱了。我們的企業書記們，重任在肩，責任重大啊！

講到最後，教授簡直是其心拳拳，語重心長了。

道理似乎講清了，也容易記住。看得出，許多書記離場時，懷揣那個立體的圓，臉上掛著些微的欣慰。但是，利益在後，問題並沒有真正解決。真正解決問題，是在企業領導逐步調整後。在調整中，一些能幹的書記，被調任了廠長，再次成為“一把手”；一些企業書記年齡到點，自然更替，在選拔接任時，按照新體制配置，事前講明，誰是“一把手”，誰是“二把手”。“中心”、“核心”的問題，才從幹部配備和管理上逐漸解決了。

只是，在實際執行中，往往又是另一回事。

從自然到社會，一個主體只能有一個頭，似乎才是大道之理。無論是雙頭嬰兒，還是雙黃蛋，都是一種生理的變異，是不正常的。按照領導科學原理，在同一個組織中，最高決策指揮權具有排他性。事實上，時至今日，在許多大型國企，只要“中心”、“核心”存在，扯皮的根就在，扯就是絕對的，不扯只是相對的。到了具體企業，黨政是否配合協調，及合作的程度，往往不是取決於是否明白了怎麼畫，怎麼看，怎麼讀那個圓，而是看兩個“一把手”的修養和性格。

“中心”、“核心”，難免心的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