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篾匠不清楚楊秋池是如何知道的。但既然官老爺那麼肯定地找到了自己,孫篾匠哪還敢隱瞞,哆嗦著說道:“小人……小人該死……是小人在霍小四家院子裡偷偷砍了拿走地……”
“怎麼砍的?”
“我……我將鐵鏈放在地上,用篾刀砍斷的。那鐵鏈很細,放在地上一刀就斷了。”
“你前兩天為何不出來招認?非要等本官將你揪出來嗎?真是他孃的刁民一個!”楊秋池在太師椅扶手上重重一拍,喝道:“快說,你是如何謀財害命,殺死李憨包地?說!”
聽了這話,孫篾匠驚恐萬狀,抬起頭叫道:“大老爺,小人冤枉啊!那李憨包可真的不是小人殺的啊。”
“你砍斷偷走的鐵鏈就是死者脖頸上用來捆石頭的,人贓俱在,你他孃的還嘴硬!”楊秋池大怒。喝道:“給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雲露的事情已經讓他心情很不好,而這幾天連續進行了數百例的痕跡比對,弄得他頭昏眼花眼冒金星。想起前兩天自己在這村子裡跟個傻瓜似的東查西看,這孫篾匠明知道自己在查究竟是誰砍斷的鐵鏈,他就是不出來招認,在旁看笑話,現在又不肯認罪。不由得讓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叫捕快們打這孫篾匠地屁股。
衙役捕快們齊聲答應。上前抓住孫篾匠,拖到一旁,噼哩啪啦就是一頓狠打,將個孫篾匠打得鼻涕口水橫飛,哭爹喊娘慘叫不已。
霜兒有些不忍,一邊給楊秋池扇著扇子,一邊俯過身低聲道:“老爺,還是先查清楚再說吧,一上來就打板子……”
楊秋池把眼一瞪:“用得著你來教我該怎麼做嗎?嗯?”
霜兒畢竟是苗家姑娘。從小在苗寨長大,沒有受過漢族上下尊卑的綱常倫理的嚴格教化,所以,上次在苗寨,也只有她這樣地奴婢才會開玩笑教大老爺唱情歌,引出了那場天大的誤會。
現在她見楊秋池不由分說就要打人,心中不忍,也大著膽子勸了一句,沒想到一向和顏悅色從沒拿她們當下人看的大老爺會當眾訓斥自己,俏臉頓時懲得通紅,嘴巴一癟,就要哭鼻子。
楊秋池那話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見她慘著臉要哭,更感歉意,伸手將霜兒拉到面前,低聲道:“對不起,霜兒,我這兩天有點煩,說話重了點,你別介意啊。”當即揮手讓衙役們不要再打了。
霜兒雖然沒有象漢族女子那般嚴守綱常等級,卻也懂得尊卑有序,可平日裡楊秋池和她們說話都是和藹可親的,霜兒、雪兒拿他更多的當成是兄長,而不是官老爺,現在楊秋池忽然發脾氣,難怪霜兒委屈,不過也知道按照規矩自己是不能這樣和老爺說話地。
現在楊秋池反過來給她道歉,又聽從了自己的建議不再打板子了,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含著淚花急忙道:“不不,是霜兒不對,老爺怎麼能給我一個小丫頭道歉呢?”
楊秋池見她又羞又急滿臉通紅,更覺歉意,低聲道:“霜兒唱山歌唱得那麼好,人也漂亮,要哭鼻子那可就不好看了哦。”
想起唱山歌,隨即想到雲露離去時淒涼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陣酸楚。
霜兒聽楊秋池柔聲安慰自己,又是委屈又是高興,含著淚眼感激地向楊秋池點了點頭,退到後面,接著給楊秋池扇扇子。
那三十大板還沒打一半,就被楊秋池叫停了,不過,就算這十來板,也已經將這孫篾匠打得哭爹叫娘慘兮兮地了。
衙役們將孫篾匠拖了過來。楊秋池問:“你肯招認了嗎?”
孫篾匠哭喪著臉哀求道:“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小人真的沒有殺李憨包啊。求老爺明察啊。”
剛才那一折騰,楊秋池已經冷靜了下來,說道:“本官問你,你砍霍小四院子裡的細鐵鏈幹甚麼?”
“我那天中午扛著一大捆涼蓆要去巴州賣,路過霍小四家附近的時候,捆涼蓆的繩子忽然斷了,接上去又太短,沒法捆。這一大卷涼蓆不捆起來就沒法扛到巴州去。我就來霍小四家想借一根繩子。他們家沒人,我看見院子裡有栓狗的細鐵鏈,反正他們也不用,我就……我就砍斷了拿去捆涼蓆去了。”
“你去賣涼蓆,身上帶著篾刀幹什麼?”
“習慣了,我的蔑刀一般都插在後腰的刀鞘裡,隨時用著方便。”
“嘿嘿,這麼說你倒還是個刀客哦。”楊秋池冷冷一笑,臉一板,接著問道:“前天下午酉時,你跑到哪裡去了?”
“酉時……?”孫篾匠想了想,“酉時……小人中午午時左右就去了巴州城賣涼蓆去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