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已經下午三點多,裴佳木吩咐直接就去墓地。
這一路裴佳木從張嬸子嘴裡知道,小鎮附近都是環山小丘,更遠處是連綿的大山,原本鎮上人口半數都是山裡人家。如裴家和張嬸子家都是國家建立自然保護區的時候整體遷出大山的。
現在山中只剩護林人巡視和保護動植物的研究所裡有人,不要不大肆焚燒祭拜,大家死後葬回山裡是沒什麼人管的。
裴家兄妹的母親就葬在一片竹林後的小山丘上,到了山丘下面的土路上,四輪車沒法開了。
兩個小夥子麻利地用扁擔麻繩挑起墓碑和鐵鍬土鎬,店主和張嬸子抱了香燭紙錢一路又爬了幾十分鐘山路才到地方。
裴佳木累得氣喘吁吁,小心把骨灰盒放到母親的墓碑旁,俯身用手指蹭掉墓碑中間相片上的灰塵,露出一個分外憔悴但是也看得出清麗輪廓的大眼睛美麗女人有些呆滯的笑容。
手指尖一頓,好眼熟!
張嬸子已經開始在墓碑前的石板上擺出香燭紙錢,店主有模有樣地拿個羅盤看了看方位,指點一個位置,兩個小夥子就開始挖坑。
裴佳葉已經被張嬸子按到墓碑前跪下,“哭!”接著還要去按寶寶。
裴佳木從怔愣中回過神,趕緊把寶寶搶回來抱住,“嬸子你別嚇她。”
張嬸子揉揉通紅的眼眶抹一把鼻涕眼淚,“送親孃走又拜祭姥姥,沒有閨女哭聲哪能行?”
裴佳木無奈,叫寶寶站在裴佳葉身邊靠著,“嬸子,寶寶之前都嚇住了,蔫蔫好多天,我姐肯定也希望寶寶身體好,哭不出聲不會在意吧。”
張嬸子無奈,捻開一刀紙錢在石盆裡點上,自己唱唸做打哭起來。如她這樣的中年婦女,自有一套哭靈的路數。要邊說邊唸叨,還不能吼破嗓子,眼淚也能不斷。
店主帶的三個小夥子年輕力壯,在地上打了線,解釋要挖了一個兩米見方深也有兩米的土坑。
裴佳木本來還想上手遞工具,沒想到他們熟練的很,後來又被張嬸子的唸叨吸引過去。
已經是第三遍,裴佳木心裡一動,張嬸子哭【好好一個大家閨秀啊,命苦啊,被糟蹋啊!老天爺沒有眼】……
大家閨秀,這個詞兒,怎麼都不能跟西南這個群山中的小鎮聯絡到一起,也沒辦法跟山裡出來的酒鬼裴老三聯絡到一起。
再轉眼看看墓碑上那張照片,這樣長相的女人,也沒辦法跟裴老三聯絡起來。
越看越眼熟……
或許是看多了她的女兒的緣故?
裴佳木按下疑惑,仔細打量了跪著的裴佳葉的臉盤,小姑娘曬得黝黑且憔悴的很,看五官卻是個十分俊俏的姑娘,寶寶也看得出眉清目秀是個美人胚子,裴佳穎的遺照,同樣是能打個七八十分的美人,打扮一下可能更好。
摸上自己的臉,自從看清了痘痘和齙牙之後,已經許多天沒看過自己的臉,恍惚記得,輪廓是很好的,鼻樑也不算低。
再努力回憶下午被抽的滿地滾來滾去的裴老三那張被眼淚鼻血糊滿的臉和身形,看得出算高大,眉眼間戾氣濃重全是橫肉,不知道是中年變醜還是早先就這樣。
這個張嬸子,可能知道許多裴佳葉也不清楚的事情,不能辦完事兒立刻就放走。
店主和三個年輕力壯的同伴很快打好了墓穴,招呼一下愣神的裴佳木,“小夥子,你是想算個吉時再下葬還是現在就封土?”
雖然是重生了一回的人,裴佳木也並沒有變得迷信,無他,就算有什麼大講究,全國各地一地一風俗,大城市連紙錢都不燒了,誰能說得準什麼是真有用呢?
要是真的人死後能保持清醒意識,應該也不會戮害親人吧。
裴佳木想了想,“老叔我確實不懂有什麼講究,但是我跟妹妹要照顧孩子還要上學,並沒有很多時間,您看……”
店主表情很是理解的樣子,又端著羅盤繞著墓看了兩圈,“你母親這個墓修的就不錯,女兒偎在母親腳邊很好,地下的人也照應著你們呢,今天不算太好,也不差,我看行。”
裴佳木籲一口氣,“那就下葬吧。”
不用其他人幫忙,他自己用繩子慢慢將骨灰盒沉到坑底,自己掄起鐵鍬封土在店主指點下堆出一個不大的錐形。
店主帶來的小夥子用帶來的泥灰利落地在外頭封了一層,將碑樹到前頭。
張嬸子已經燒到那個不大的花圈,仍舊在連綿不絕的哭泣唸叨。
裴佳木給店主結了賬叫他帶自己的人手先下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