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丟在腦後不想了,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雖然才重生過來一天,但是裴佳木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目標。這具身體再有什麼不好都沒關係,活過來了,四肢健全,就更好了。
以後的事情,還沒工夫細細計劃,但是有些事情是終歸要做的,比如目前的考試。
他一向是果斷的人,當年大學時候覺察到自己喜歡上了季童,沒怎麼猶豫就表白了。在一起之後就一心一意對季童好,無論是誰怎麼威逼利誘都不放棄。家裡的事情,事故,殘疾,所有的事情無可奈何了就立刻放棄,因為清醒地認識到時日不多,與其浪費在仇恨上不如與季童在一起……
到後來,決定了要離開,讓季童能擁有新的好生活,就毫不猶豫地計劃執行,甚至沉入水底讓自己窒息的時候,他都能做到,坦然微笑。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做。
陳磊有些詫異地看裴佳木轉頭繼續寫筆記讀書,總覺得他周圍哪裡不對,疑惑地盯了好幾分鐘之後,終於明白過來。
這傢伙書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沒了,雖然還是微微凌亂,但是平時髒亂的食品渣滓包裝袋都沒了,書都整齊地壘在架子上,檯燈下面兩尺見方的地方乾乾淨淨的,正是讀書的樣子。
而且剛才三個人進來的時候,他一點兒都沒受到影響的在讀書。還是,早晨錯怪他了?這傢伙轉性了?真的決定要好好讀書?
裴佳木不知道室友心裡的驚奇,一面讀筆記一面抄寫關鍵詞幫助記憶,到了11點45,還差15分鐘熄燈,就利索地合上本子做了標記去刷牙洗臉。
這具身體虛到炎熱的七月裡一點兒汗都不會出,裴佳木一邊刷牙一邊琢磨,等熬過了考試,要看看銀行卡里還剩多少錢,弄清楚親屬關係,去看看醫生身體到底怎麼回事,利用假期鍛鍊補身體補習功課,還有、去偷看季童……
晚上的大水房裡,夜風從視窗灌進來的時候,有些涼,水龍頭裡出來的水倒是微溫,洗了臉,沒敢沖涼水澡,裴佳木擰了毛巾擦了擦身體,將就回去了。
十二點,宿舍樓準時熄燈,裴佳木抹黑爬上床,拽了被角搭住肚子,安安穩穩睡過去。
★ ★ ★
幾百米外的學校機房,周韓把一盒披薩推到季童眼前,“吃個宵夜回去休息吧。大家夥兒也快扛不住了。”
季童一隻手拄著下巴歪靠在椅子上,另一隻手在鍵盤上飛舞著打字在一份企劃書上寫批註,“放一邊兒吧,你們先走。”
周韓拿他沒辦法,也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季童大概不會願意回那個家裡睡覺,只得拍拍他肩膀,“那行,隨你,明早你想吃什麼?我過來順便幫你帶去。”
“什麼都行。”季童眼神有些空洞,停了停,隨便揮揮手,“走吧,不用管我。”
很快實驗室裡人空下去,寂靜的機房大樓,只剩下中央空調和機器運轉的嗡嗡聲,季童點選了郵件傳送,把頭髮往後捋,露出飽滿的額頭,仰臉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忽然抓起車鑰匙站起來匆匆下樓出去。
低調的黑色轎車滑到校門口的時候,打瞌睡的保安被驚醒過來,迷迷糊糊抬起欄杆,看著那輛車陡然加速嗡一下竄出老遠去,瞬間瞌睡都被嚇飛了。
季童在深夜的繞城環線上飛車,兩側車窗開著,風呼呼滑過耳邊,輕微的失重感之下,卻覺得心口的位置愈發沉重。
開了近半個小時,車陡然減速轉進一條窄路,路兩旁的大樹格外繁茂,將路燈都遮的暗暗的。
季童在青石柵欄門附近的角落裡停下車,繞著欄杆轉了幾圈,找了個下腳的地方,輕盈地躍起翻進去。
一路沿著石徑上坡,閉著眼睛也知道走幾步可以到達,溶溶的月色給附近林立的石碑披上一層柔曼的輕紗,裴嘉木的臉在青石的框子中間微笑。
季童撥出一口氣,慢慢坐在墓碑前的石階上,前傾身子,將腦門抵到相片上,終於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停頓了好久,空氣中只餘夜風飛過矮灌木的沙沙聲和偶爾不知名的鳥叫,季童好像忽然驚醒一樣,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微笑的青年,伸手撫了撫上面的灰塵,反手都蹭到自己的襯衫上,“白天沒來看你,不生我的氣吧?你說的話,我還沒做到,忘不了。我很努力了,不許怪我!嘖,說這麼幼稚的話,也不許嘲笑我。”
青年還是微微笑著,微長的鳳眼裡盛著滿滿的柔情。
季童又看了他一會兒,直到啟明星升起來,屈指扣了扣照片,“行啦,我回去了,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