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過了二十多年。我退休了,兒女和孫子輩不用我操心,老婆子也先我一步走了。我總算可以實現兒時的夢想——我小時候就一直在想,小鳥啊小鳥,你要是一頭靈獸該多好?那我就可以騎著你,一直飛。一直飛。飛越高山,飛過大河,飛上雲霄,飛遍整個天元界。”
老者哈哈一笑,露出了缺了門牙的大嘴,十分艱難地爬上嘯天鷹背後。
“滴——”
老者吹響了一個鏽跡斑斑的口哨,嘯天鷹長嘯一聲,撲騰著翅膀。騰空而起。
這頭嘯天鷹的翅膀受過傷,老者也不是修真者。根本不會駕馭靈獸的技巧,飛起來的樣子歪歪扭扭,慢慢騰騰,醜到極點。
老者卻渾不在意,唱著一百年前的流行歌曲,漸漸消失在棉花堆一般層層疊疊的雲層之中。
一路上,李耀遇到許多像老者一樣的人。
他遇到過一名實力強橫的劍修,已經功成名就,卻在九十歲的關口幡然醒悟,發現自己真正想成為的是一名文藝型修真者,是一名詩人。
於是這名劍修放下刀劍,徒步大雪山,在蒼涼遼闊的雪域尋找靈感。
偶爾路遇車匪路霸,不到萬不得已也不用劍,而是試圖用充滿溫情和愛意的詩歌去感化壞人。
年深日久,大雪山附近所有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劍法超卓的“詩魔”,而人們對於他吟詩作對的恐懼,更勝於害怕他手中的三尺青鋒。
李耀還遇到過一名鄉村醫生,畢業於天都醫學院,曾在多個修煉宗派任職,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國手,最擅長疏導奇經八脈,治療走火入魔。
可是在一百八十歲之後,這位築基期巔峰修真者卻放棄了數家大醫院和修煉宗派的高薪聘請,隱姓埋名,走遍了聯邦的每一處偏遠鄉村,為窮鄉僻壤的村民義務治病。
“三十年前,我曾經幫一名大宗派的宗主護法,助他成功踏上結丹期,後來這名宗主送了我一棟豪華海景別墅,外加某個大城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上,足足五個商鋪!”
“我曾經以為,這是我這輩子收到過的最大一筆診金。”
在一處簡陋的磚瓦房中,鄉村醫生一邊扒拉著火塘裡的番薯,一邊笑著對李耀說,“直到昨天,我才收到了一筆更加珍貴的診金。”
“是什麼呢?”李耀小心翼翼地撕著番薯皮,熱氣迷離了眼睛。
“我幫一個被煙花炸傷雙眼,已經失明四年的小男孩重見光明,他狠狠親了我一口,就在這裡。”
鄉村醫生指著自己的臉頰,笑得無比燦爛,自然,寧靜。
騎著嘯天鷹的退休老人、想當詩人的劍修、築基期巔峰境界的鄉村醫生……
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白天,李耀在一處處風景如畫的人間仙境,聽這些人講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故事。
晚上在睡夢中,李耀也沒忘記修煉,他瘋狂地吞噬著歐冶子的記憶碎片。
每一塊記憶碎片,都包含著歐冶子十天到一個月的記憶。
而李耀每一晚大約能吞噬掉一到兩塊記憶碎片。
如果吞噬再多,精神力就會枯竭,整個腦域火燒火燎,劇痛無比,反而不利於修煉。
三個月的長途跋涉,李耀把歐冶子充當打鐵雜役的記憶吞噬得七七八八。
和上次的南柯一夢不同,這一次,記憶碎片完全融入李耀的體內,和他原本的記憶徹底融為一體。
彷彿他真的在四萬年前的百鍊宗充當過打鐵雜役,修煉過上乘的金屬鍛造之術。
雖然在每次吞噬記憶的過程中,李耀都會以歐冶子的身份被一道道難關折磨得欲仙欲死。
但收穫也是無比巨大的。
歐冶子的所有打鐵技巧都被他吞噬。再加上有《一百零八手披風亂錘法》為基礎,李耀在金屬鍛造之道上,終於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在各種技術先進的煉器法寶大規模應用的今天。放眼整個天元界,都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像李耀一樣,還傻乎乎地去學什麼四萬年前的古典打鐵方法。
所以,李耀堪稱“星耀聯邦古法手工鍛造術第一人”!
雖然這個聽上去很威風的頭銜並沒有太大的實際價值,李耀心中還是浮起了小小的滿足感。
“今天是鍛造術,明天就是最高明的煉器術,等我把歐冶子鑄造神兵利器的記憶全部吞噬。深海大學又如何?終有一日,煉器師聖地這個稱號會屬於我們大荒戰院煉器系!”
三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