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少年,但仔細看去,他的眼角卻佈滿了極細的紋路,一直延伸到了太陽穴左近,令他的雙眼顯得相當狹長。
再配合那雙瞳孔幾乎要吞沒眼白,沒有半點雜色的純黑眼眸,就散發出一股神秘莫測,看不到底的深邃感覺,叫人實在分辨不出他的年紀。
似乎說二十不到亦可,說三四十歲也沒問題,甚至說他是個七八十歲以上,但保養非常好的中年人,也說得過去。
少年的嘴唇極薄,永遠掛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視界極寬,彷彿無論站在他的哪一邊,都能感覺到被他死死盯住,而他眼底偶爾閃過的幾道兇芒,又解釋了他如此坦蕩行走在危機四伏的叢林深處的原因。
少年的左手大拇指上,大咧咧佩戴著一隻碧瑩瑩的指環,玄光四射,就像是一團永遠被他攥在掌心的綠色雲霧。
少年伸出右手,輕輕轉動指環,乾咳一聲。
“轟轟轟轟轟轟!”
裂谷深處,立刻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山壁兩側的岩石大量崩落,將洞府堵了個嚴嚴實實。
少年微微一笑,騰雲駕霧,身形如電,射向叢林深處。
不一時,叢林深處就傳來大樹折斷聲,岩石開裂聲,以及妖獸淒厲的慘叫聲。
一條腦袋上生長著九枚尖角,環繞在一起,好似王冠的巨蟒,從參天大樹上面竄了出來,驚慌失措地向遠處逃去。
卻是還沒竄出十幾米,又被一股怪力硬生生拽住,在陣陣慘絕人寰的叫聲中,好似昔日被它咬住大腿的羔羊一般,硬生生拖回到了密林深處。
……
“巫南五路招討制置使凌”的大纛旁邊,又懸掛了不少花花綠綠的旗幟,以及奇形怪狀的妖獸頭骨,代表一個個附庸於王師的巫蠻部族。
大纛之下,是一乘用四匹花斑神牛拖曳的蓬車,宛若一座移動的宮殿,即便車輪和車軸上都附加了輕盈迅捷的符陣,依舊拖曳得四頭花斑神牛都血汗直流,喘息不已。
篷車內外,是兩個世界。
外面是充斥著瘴氣毒霧,毒蚊巨蠅,烈日炎炎的叢林。
篷車之內,卻像是一間清幽淡雅的靜室,非但外面的蟬噪馬嘶,人聲鼎沸,悶熱瘴氣都完全隔絕,就連篷車碾過一截截樹根、一片片水潭的顛簸都感知不到,恍若駛過一片片雲朵般平穩柔和。
這間移動的靜室,卻連淩姓招討使都沒資格享用,而是屬於那名駕馭蘭花秘劍的金丹期女劍修的。
“靜室”一角,白玉琢磨而成,八角玲瓏的香爐中,點著一縷淡紫色的檀香。
“靜室”右側,卻是一方小巧玲瓏的書架,擺著幾卷斑斑駁駁的竹簡,還有幾本古色古香的殘卷。
那金丹女劍修,依舊一襲白衣,如含苞待放的蘭花,盤膝而坐,雙眸微閉,似睡非睡。
一縷縷檀香飄到她身邊時,卻是受到她的念頭牽引,凝聚成了一道道舞動劍器的曼妙身形,似雷霆震怒,如江海凝光,矯若遊龍,令滿室劍光飄搖不定。
忽然,數十道紫煙凝聚而成的劍光猛地一收,化作一枚淡紫色的煙丸,被女劍修香唇微啟,一口吞入腹中。
她微微睜開雙眸,玉腕輕舒,篷車的簾門之上,出現道道漣漪,彷彿有一道禁制被揭開。
外面傳來一聲乾咳,那淩姓招討使調開門簾,彎腰進來。
旬月之間,都在叢林中行軍,他亦清減不少,一張臉愈發黧黑,皺紋也似刀割般越來越深。
不過此刻,倒像是遇上了什麼好事,眉眼之間,笑意稍縱。
“父親大人,剛才大軍停留,所為何事?”
女劍修淡淡問道,“女兒感知到了一道頗為犀利的靈氣震盪,又有此間高手前來投效麼?”
“是,也不是。”
淩姓招討使笑道,“適才大軍路過這一帶有名的險要‘斷頭崖’,忽然聽到崖下傳來陣陣嘶鳴聲,派人前去打探,卻是一名相貌奇異的青年,在崖下‘千蛇窟’旁邊,和一條‘高冠毒蟒’搏殺!”
“高冠毒蟒,乃是巫南山林中數一數二的妖蟒類異獸了,卻是吃不住這青年的徒手絞殺,被他當時就絞成三五截,令人嘖嘖稱奇!”
“我請此間高手前去試探,摩雲玲的三名峒主卻是一一敗在這名青年手下,險些被他壞去性命。”
“我觀這青年至少有築基期中高階的修為,出手極有章法,應該是有高人指點,在這窮山惡水的所在,實在難得!”
“幸好這青年心慕王化,見到王師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