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人也可以湧入我的腦中分享智慧，情感和記憶，你似乎非常警惕和厭惡的樣子，但仔細想想，並沒有你想的這麼誇張。

“我不知道在你們的文明中，有沒有類似……用地球上的話來說，小說，遊戲和電影之類的東西，想來是有的吧，那麼，當你沉醉於一部優美的小說，精彩的電影和刺激的遊戲中時，你豈非也是把自己代入小說，電影和遊戲中主人公的角色，體驗另一段生命？當技術的不斷升級，令網路世界漸漸擁有了現實世界的一切美好，又提升了百倍的變化之後，誰會拒絕在網路世界中度過更加燦爛，美好和豐富的一生呢？畢竟，相比於我們呈幾何級數爆炸的智慧和**，我們的大腦和身體是多麼羸弱，我們所處的現實世界又是多麼孤獨和枯燥啊！

“歷史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你明白嗎，這是文明進化的必然趨勢，不以某個‘英雄’或者‘惡魔’的意志為轉移先是各種各樣的大型、固定式終端搭建起了初級的網路；然後終端變得小型化，可移動和佩戴化，令網路覆蓋整個文明；接下來終端進一步小型化並且能植入皮下，成為所有人一生下來就要佩戴的人造器官；漸漸的，血肉之軀和網路終端的分界越來越模糊，隨著生物技術和量子技術的發展，腦細胞將成為一臺臺生物晶腦，而晶腦也將縮小到芥子和細胞的層級，完美融入血肉之軀，終身使用都不會破損和報廢。

“在每一個發展階段，人們進行資訊互動的效率，包括他們每秒鐘吞噬和輸出的資訊量，都將比過去提升數百倍，數千倍甚至數萬倍！一個生活在資訊時代早期的普通人，一天之內透過網路終端讀取到的新聞資訊，可能比他幾千年前生活在黑暗矇昧時代村落裡的祖先，一輩子接觸到的新聞資訊都要多一樣，而他生活在資訊時代後期，也就是‘超資訊時代’的子孫，一秒鐘之內吞噬的資訊，亦是他的億萬倍之多倘若這樣美好的超資訊時代真的降臨，他們，所有人的大腦都接駁到一起，共享智慧，情感和記憶，形成‘超體’，豈不是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情嗎？

“當然，我相信你一定會提到如何保持‘自由意志’這樣老套而古板的問題，這不能怪你，這是碳基智慧生命在刻板思維的侷限下，必然會問的問題，想當年我的祖先們在決定搭建一個小小的超資訊網路，鏈入我們自己的超體時，亦曾反覆考慮過這個問題。

“別擔心，就算鏈入了超體，你依舊可以保持自己小小的、徒勞的、可笑的獨立性，只要你願意，你完全可以關閉自己的超級資訊互動協議，斷絕和他人的聯絡，遊離於超體的邊緣沒有任何強迫性的命令禁止這麼做，只不過，極少有人會做這種事罷了。”

“為什麼？”

李耀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

古無心高高揚起了眉毛，彷彿他蘊藏著強烈譏諷的腦電波仍舊不足以表達自己的驚詫一樣，“這不是顯而易見，不言自明的事情嗎，人碳基智慧生命都是資訊的動物，資訊就是我們的使命和意義，沒人能在習慣了‘億萬數量級’的超資訊互動之後，再退回到‘十萬數量級’甚至‘一萬數量級’的低資訊互動狀態。

“想象一下，將一個習慣了不分晝夜都沉溺在網路世界，隨身佩戴著好幾種資訊終端，在無數個論壇中擁有無數個賬號，在無數小說、遊戲和電影世界中感受過無數種人生的人，丟回與世隔絕，技術落後，黑暗矇昧的中古時代，沒有網路，沒有報紙，沒有書籍也沒有一萬種精彩的人生，他面對的是單調的天空和貧瘠的大地，還有包圍著村落的崇山峻嶺，一年到頭唯一的娛樂就是用劣質麻醉劑把自己灌得醉醺醺這樣的生活，他能夠忍受嗎？如果是你，切斷網路，沒有娛樂的生活，你又能忍受多久？

“道理是一樣的。

“對於生活在‘超體紀元’的人們，他們每秒鐘都要讀取一萬條資訊，從幾百萬光年之外的超新星爆炸，到另一個大千世界的專家學者們又培育了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到探險家在某一顆星球上剛剛發現的旖旎風光……同時，他們又要針對這一萬條資訊發表自己的看法，產生自己的感受，並且將這些看法和感受都上傳到超體中，和所有人分享資訊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空氣和水一樣必不可缺的東西，別說回到根本沒有資訊互動的古代了，就是回到資訊時代的早期，使用各種手提終端，每分鐘‘僅僅’處理三五條資訊，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果真發生這種‘悲劇’，他們要麼精神崩潰，要麼會活活憋死的。

“所以，你明白了吧，把自己從超體中割裂出來，保持可笑的獨立性這種行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