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李耀沉默了很久，輕輕喘了口氣道，“我只知道在這個宇宙間，無論想要得到任何東西，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且每次有你這樣的傢伙出現，把一切都說得很美好時，十有**是在撒謊。”

“我知道你不會明白，所以我才說，‘夏蟲不可語冰’。”

古無心亦沉默片刻，道，“在鏈入超體之前，我也不明白，並且為自己渺小的，孤獨的，封閉的自我而感到無比驕傲那是何等盲目和愚蠢的驕傲啊！

“但最終，我鏈入了由數千名仙宮中人以及洪潮俘虜組成的小小超體我們這個小範圍的超級資訊互動協議，遠遠沒有宇宙海中真正的主文明超體那麼龐大、浩瀚、深邃和變幻莫測，卻已經能令我感受到無比強烈的快意和感動，令我深深感到過去的自己真是白活了，簡直是一團渾渾噩噩的單細胞生命，我所驕傲和守護的東西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才是生命真正的開端。

“我既是古無心，生存在這樣一具羸弱的身體裡。

“我也可以是一頭怪獸，生命週期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要在一瞬間將細胞深處的生命之火徹底燃盡。

“我更可以是幾千年前的第一代仙宮研究員，在建設仙宮的早期就得到了所謂‘洪潮俘虜’的邀請，在與世隔絕的盤古宇宙中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局域性超資訊互動協議，在往後的日子裡吸納了數千名精英研究員的一切生命資訊，令所有人都以資訊的形態生存在‘古無心’的腦海裡。

“看，血肉，細胞，基因，所有一切，都是表象，唯有資訊才是生命的根本，資訊資訊資訊，資訊構成了宇宙海的一切，只要擁有了資訊，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一切。”

古無心的聲音，時而從他的本體中傳來，時而從靛藍神魔或者九頭獅鷲或者幻彩水母或者剝皮豺狼的體內傳來，甚至變成數千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從泡沫之海的深處傳來。

泡沫之海中掀起驚天狂瀾，上百米高的浪潮中，不斷有粉紅色的肉觸蠕動著，彷彿組成了成千上萬道不同的身影，直勾勾盯著李耀和眾多人類強者，口中發出淒厲的叫聲：“加入我們吧，加入我們吧，加入我們，和我們共享一切資訊吧！”

李耀的雞皮疙瘩都掉落了一地。

“你究竟以為……我是哪種變態？”

他使勁搓著雙手，“要我放開大腦中所有的資訊，讓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可以看到我最**的記憶，還能讀取我的思維模式？這，這，這比直接抹殺我的自由意志和七情六慾還要可怕，簡直就像是逼我把隨身晶腦的瀏覽和下載記錄公諸於眾！這麼十惡不赦，滅絕人性的事情，你們都想得出來？瘋子，你們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

“從你們使用的法寶和晶腦技術來看，你們已經進入了資訊化社會，甚至擁有一個遍及盤古宇宙各個星域的大一統超光速網路了吧？”

古無心的聲音依舊忽遠忽近，忽左忽右，從他自己、怪獸和泡沫之海深處蠕動的肉觸中傳來，“既然如此，你們應該非常清楚，所謂文明的進化，就是越來越資訊化，共享化的過程。

“在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的原始社會中，每一個個體接收和輸出的資訊是極少的，原始人沒有自己的名字這種至關重要的身份識別資訊，也很少和別的洞穴部落進行資訊互動，缺乏將自身資訊傳輸出去的衝動，也沒有窺探他人資訊的**，每個個體都是一個互相割裂、自我封閉的節點，生存已經耗盡了他們所有的精力，還談什麼把大家的資訊都統一到一起，因為，整個文明都是一盤散沙。

“到了中古時代，智慧生命已經征服了整片大陸甚至整個星球，成為當之無愧的‘萬物之靈’，但他們的資訊互動依舊極度貧乏，既沒有資訊傳輸的需求，也沒有資訊讀取的手段，除了自己家庭，最多自己村落的情況之外，他們對外界的資訊完全不感興趣，這就是所謂的‘黑暗矇昧’。

“然而，隨著技術大爆炸帶來社會形態翻天覆地的改變，從工業社會進化到資訊社會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你會發現，隨著文明的狂飆突進，每一個個體對於資訊互動的需求，都呈指數爆炸般的提升，比他們幾百年、幾千年的前的祖先，何止提升了幾百幾千倍？

“我不知道人類文明是什麼情況，但是在我們盤古文明的歷史上，幾乎所有的碳基智慧生命在從工業時代飛躍到資訊時代時，都經歷了這樣的資訊大爆炸。

“在資訊大爆炸中，每個人從早晨醒來就沉溺於各種官方新聞、公共論壇和專家自媒體的‘地毯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