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發病時間縮短了一萬倍。
他正在漸漸喪失對浮空戰堡當下他唯一憑依的控制。
先是遍佈浮空戰堡各處的晶眼被燒燬或者打爆,浮現在他神魂中的上萬幅畫面逐一熄滅,眼前一片黑暗,他被剝奪了所有的“視覺”。
緊接著,鑲嵌在浮空戰堡裝甲外殼上的隱蔽式天線和感知晶片也紛紛在“嗶嗶**”聲中報廢,令他無法感知到數百公里之外,敵方星艦的動力單元震動聲,也感知不到對方燒紅的炮管的溫度,他失去了“聽覺”和“觸覺”。
最後,隨著一臺又一臺晶腦在超負荷運轉之後紛紛癱瘓,他的神魂活動空間也被不斷壓縮,計算力一落千丈,就像是陷入沼澤,大腦中灌滿了黑色的泥漿,思維越來越僵硬和微弱。
“該死……”
李耀竭力維持著神魂微弱的波動,就像是艱難地喘息,“難道我堂堂盤古宇宙第一高手,真要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陰溝裡翻船?力量不斷流逝,神魂燃燒殆盡,五感都被剝奪,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嗎?喂,你怕不怕死?”
“還好吧。”
血色心魔道,“至少,死了就能和你分開了。”
李耀:“……”
“不過,想要我死,哪有這麼容易!”
血色心魔的血焰明明已經黯淡至極,但眼看就要熄滅之時,卻又在滔天怒火和無邊殺意的鼓舞下,轟出了最後的火光。
直到此刻,它終於將源自“血紋族”的殺戮**徹底釋放出來,連帶李耀都被它感染,再不去思考下一秒鐘的事情,只想著這一秒鐘,如何一騎當千,橫掃千軍,將視界之內所有的目標,統統幹掉!
“沒錯!”
李耀哈哈大笑,“我可是‘禿鷲李耀’啊,憑你們這班行屍走肉就想殺我?滾回去再修煉一萬年吧!”
滋滋滋滋!
從浮空戰堡原來是主炮,現在則是深深凹陷,支離破碎的殘骸中,陡然射出一道赤紅色和淡金色纏繞在一起的螺旋波紋,筆直朝著天空中軌道炮最密集的方向射去。
一道光柱對上千道光柱,卻是轟出了旗鼓相當的味道,就連漫天烏雲都被燒紅,像是在雲層之上,來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火山爆發!
好幾艘碩大無朋的星艦在雲層中出現,像是死去的鯨魚般緩緩墜落,艦首還佈滿了被他怒焰貫穿的痕跡。
對方原本整齊劃一的毀滅光束,也被他的反擊打得有些凌亂,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無論如何,他已經堅持了足夠長的時間,楚之雲、唐卡還有小天天他們,應該安全了吧?
沒來由的,李耀忽然想起了一百多年前在星耀聯邦、天元星的大荒列車上,丁引、衛青青等七名修真者攜手赴死的場景。
今日在黑堡星無人區邊緣的一戰,和當日的場景好像。
而他也忽然明白了當日丁引、衛青青這些修真者的心境。
修真不怕死,怕死不修真,但修真者真的不怕死嗎?
或許,所有人都怕死,但有些人明白,死亡並不是終點只要在死前,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傳承下去,不止是基因,還有某些……源自基因,卻又高於基因的東西。
李耀漸漸消散的神魂,盪漾出一道彎彎的漣漪,就像是依稀的笑容,如同百餘年前那七名修真者在義無反顧衝向獸潮時,綻放出的笑容一樣。
……
近千公里外,無人區深處崎嶇不平,洞洞連環的山坳深處。
少年們在鑽進地底之前,最後一次遙望地平線上的火燒雲。
明明是深夜,但熊熊燃燒的雲彩,去組成了他們這輩子看到最瑰麗的場景,就像是流血的眾神,在天空展開激戰。
唐卡是被臉上溼漉漉,涼颼颼的東西喚醒的。
當他的意識逐漸浮出深淵,重新凝聚起來時,發現自己被楚之雲抱在懷裡,而滴落到自己臉上的,竟然是楚之雲的眼淚。
“這……”
唐卡拼命眨巴著眼睛,“我在做夢嗎,這是什麼地方,我們……逃出來了?耀老,耀老呢?”
“你醒了?”
楚之雲用力吸著鼻子,卻怎麼都阻止不了眼淚滂沱,“這不是夢,我們做了十幾年的噩夢終於醒了,順著這個洞穴下降三百多米,就是一處避難所,除非他們將方圓數百公里內的整塊地殼統統掀開,否則,絕對發現不了我們的。
“是的,我們安全了。
“但是,李耀大人,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怎麼樣了他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