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比常人更多一分顧忌,口碑似劍,也是很嚇人的”
“是。”高恆忙笑道:“我還比不得傅六哥,他是正牌子國舅,我是雜牌子的;他是散秩大臣,我只是個山海關監稅。我這欽差出巡不能地動山搖。做幾件象樣好事,我就回來繳旨。”傅恆笑道:“我最關心的是盧焯和莊友恭,一個尖山壩,關乎福建全省安全,一個賑濟安徽、河南、山東流入南京的災民,弄不好就傳時疫死人,教匪再一煽動,容易出大事。災民窮極了,偷搶鬥毆的事也多。莊友恭還是一心想辦好差的,無奈吏滑如油,還沒來得及好好整飭——你要知道,皇上免了全年捐賦。那些貪官們只有從辦差裡才能揩油。莊友恭是好人,只太仁慈、懦弱忠厚,你去了幫扶著點。”“多謝六哥指點。”高恆笑道:“青黃不接的,我也不打算在京多逗留。我去後有些事用通封書簡商議,也還方便的。”
幾個人正品茶細說,外頭家人慌慌忙忙跑進來道:“高公公來了。”接著便見高無庸匆匆進來,只向張廷玉一躬,說道:“主子叫張相進去。”張廷玉便起身問道:“主子是在暢春園吧?”
“不是。”高無庸笑著和傅恆、高恆點頭,“劉康的案子結了。主子剛回養心殿,召見莊親王、訥親、鄂爾泰還有您進去議事。”說罷茶也不吃,道:“我還得去一趟訥中堂府。”便匆匆出去。
傅恆忙著起身送行,回頭叫棠兒:“把剩下的大紅袍給張相帶上。”棠兒答應一聲,高恆眼巴巴地望著簾子,卻見一個丫頭捧著個紙包出來,把茶葉交給守在門口的張家僕人。高恆只得悵悵辭了出來。
二十九 法外刑元兇受誅戮 勢利情李衛遭窘辱
張廷玉坐轎趕到西華門下來,看錶時已是申未酉初,家人眼巴巴地守在門口,見他下轎,飛跑著送來了袍褂、冠帶、朝珠,就轎旁套在外邊,又喝了一碗參湯,這才進了大內,徑至養心殿來見乾隆。只見養心殿外太監們個個屏息躬身小心侍立,似乎出了什麼事似的,他站在滴水簷下定了定神,聽聽裡頭毫無動靜,輕咳一聲道:“老臣張廷玉恭見萬歲。”
“請進來吧。”乾隆在殿中答道。
張廷玉進了殿便覺得氣氛和平日不同。乾隆盤膝端坐在東暖閣大炕上,臉色陰沉。下邊莊親王和訥親都是直挺挺地跪著一語不發,只鄂爾泰一人坐在旁邊,也是一言不發。見張廷玉佝僂著身子要行大禮,乾隆吩咐道:“不要行禮了,你坐到那邊杌子上。”
“謝主子。”張廷玉看了看允祿,斜簽著坐了,心裡忐忑不安:雖說按規矩無論親王大臣見駕,一概都是跪著回話。但歷來皇帝優禮有加,軍機大臣見駕都賜座的。今兒是怎麼了?張廷玉說道:“臣來遲了些。傅恆要去山西,有些細務向他叮囑了幾句。”
乾隆點點頭,說道:“劉康是劉康,嶽濬是嶽濬,亂攀扯些什麼?訥親你就這宗兒不好。連李衛個病人也攪進去。當初山東三臺衙門,加上將軍,誰不知道賀李氏告狀?可只有一個李衛接了這案子。如今拒不接案的都成了有功之臣,唯一一個接狀的倒成了罪人!莊親王,你敢說你這不是偏私嗎?劉康是在你家酒宴上拿下的,要是有人攀你通同結謀,試問你眼不服氣?”張廷玉這才知道方才乾隆生氣的緣由,大約是訥親追究嶽濬保奏劉康升任山東臬臺,允祿要求查處李衛匿案不報。想到劉康升調山西布政使是自己寫的票擬,心裡不禁一寒。鄂爾泰在旁道:“主上,把李衛攀到案子裡是沒有道理的。李衛處置這案子時,揣度聖心,沒有及時奏明朝廷,不為無過。就是嶽濬,身為山東巡撫,又知賀李氏告狀,仍舊保舉劉康,死者含冤於地下,兇手卻扶搖直上,也難逃失察之罪。這是臣心裡想的,不敢欺君。”乾隆聽了默然,停了片刻,問張廷玉道:“你看如何處置?”
“無論如何,這不是一件體面事。”張廷玉嘆道:“臣想,分成裡外兩層處置為好。凡夥同劉康作案的,要嚴辦,昭示天下以公。屬官場辦案不力的,區分情節輕重或嚴旨申飭、或降調罰黜。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只是不要大加張揚,不要叫下頭覺得皇上改了‘以寬為政’的宗旨,人心自然安定。”
“真是丟盡朝廷的人!”乾隆憤恨地說道:“當場不叫劉統勳揪出一個京兆尹。楊曾朕平日看他還好,竟這麼不是東西!”鄂爾泰道:“劉統勳也是冒失,不能從容查麼?也不請旨,也不和阿隆柯商量,把一個三品大員袍服當場就扒了!——這是有制度的嘛!”
張廷玉冷冷說道:“我不這樣看。我雖沒去,家人們回來學說,我倒賞識他這點機變之才。這種事不當場處置,下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