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思量著,信口道,“每人限收徒一千三百二十六名帶糧船一千九百九十隻半……算是你們的‘兵’。專管護糧。不過,直隸每年要運四百萬石糧,誰短了一斤,朕就削誰一級官爵,這樣成麼?”
收徒有整有零,尚且說得過去,這‘半’只船是個什麼章法,滿屋人都莫知其妙,連李衛、翠兒、玉情也都詫異相顧。
三十 護漕運青幫受恩封 談情思玉兒斷痴夢
翁佑、潘安、錢保三個人雖都聽得不甚明白,但皇帝親授武職遊擊,卻是紮紮實實的,這樣的龍恩,江湖上哪幫哪派承受過!而且還御定了各自開堂收徒、準帶糧船數,立起門戶更是鐵打的萬年營盤。有了這個金字招牌,就可暢行在揚子江和運河上,和官府連成一氣。別說斧頭幫、彩燈會、無生老母會、無為幫、通元教、正陽教、白陽教這些小幫小會,就是洪門天下第一大幫,也一下子變成了野雞幫會……三個人都興奮得滿面紅光,訥訥地叩頭謝恩。
“下去你們師兄弟再議一下,要定出幫規。”乾隆含笑說道,“你們是江湖幫,還該依著你們的本色,不要處處打朝廷的牌子,不要倚著官勢欺人,只幫著朝廷管好運糧,協助地方官作些緝匪拿盜、撫綏治安的事,差事辦得好,朕自然會升賞你們。李衛這會有病,往後大事稟他就是,瑣碎事務,由劉統勳料理——去吧!”待三人連聲卻步退出,乾隆這才轉臉問李衛:“朕這麼處置可好?”
李衛心中明白,乾隆壓根兒就不想讓江湖上各幫各派相安無事。朝廷想不費一錢一兵,坐收各幫爭鬥的漁翁之利——這樣高屋建瓴的處置,這樣深謀遠慮的心機,虧他在倉猝之間,揮灑自如就料理了!儘管李衛心中明白乾隆的用意,卻不敢點破。忙答道:“主子安排得極是!不過洪幫勢力比他們大得多,似乎也應有所撫慰。”
“你好好養病吧,不要胡思亂想。”乾隆沒有回答李衛的話,笑著起身,親自為李衛墊了墊枕頭,“朕信得過你,朝廷裡有幾個說閒話打什麼緊?”又轉臉對翠兒道:“你今後有事不要窩在心裡,尋老佛爺倒倒,朕也就知道了。”
李衛心裡十分感動,見乾隆要走,忙道:“主子,奴才心神迷亂,方才忘了一件事要奏。”乾隆迴轉身來,盯著李衛,卻沒有吱聲。李衛忙道:“方才潘安告訴奴才,理親王宴請了他們三位,每人賞了一百兩金子。還說青幫護糧的都是散兵遊勇,要每人各收三百門徒,由他發給月例……還請他們幫助採辦什麼東西,奴才也記不清爽。
“哦。”乾隆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窗外,淡淡一笑,說道:“朕知道了。這也是弘皙的好意,你安生息養,有什麼事寫密摺進來。”
劉統勳接到處決罪犯劉康的聖旨,立刻到簽押房來尋史貽直,卻見錢度正在和史貽直說話,一跨進門便笑道:“你急什麼?李衛也只得了個罰俸三年的處分,你當時不過是個吏員,案中是個旁證人。有個‘不應’之罪,起復是一定的。昨兒見傅六爺,他要去山西,還說你熟悉刑名,想帶你去。我說錢度的事還沒完,六爺先打仗,剿了馱馱峰,他大約也就起復了。”錢度站起身來,畢恭畢敬聽完,說道:“史大司寇方才也是這麼講。卑職敬謝二位大人的栽培!”
“錢度這是怎麼了?”史貽直詫異道:“方才和我還有說有笑,見了你就這麼客氣!”劉統勳笑道:“可是的麼,平日我們就很隨便,誰知他發的什麼邪?”錢度這時才發覺自己失態,笑道:“當了延清公半個多月的階下囚,站慣了也嚇怕了。那時你那副臉板起來這樣——”他抽搐了一下自己面頰,搖頭道:“至今想起象做惡夢似的。”史貽直和劉統勳見他學的模樣,不禁都是一笑,史貽直嘆道:“禽之制在氣,真半點不假。幼時聽太祖母說,我們那裡土地廟前大槐樹成精,迷惑路人。兩個木匠喝醉了酒,一個背鋸,一個扛斧,一路大聲嚷著,‘修關帝廟缺一根梁,走,伐了狗日這棵槐樹。果然那槐樹就化作一股煙兒逃了——錢度可不是那棵樹,劉統勳自然是木匠了!”
三個人說笑幾句,錢度見刑部兩個主官要議事,便起身告辭。劉統勳卻叫住了,說道:“你是老刑名了,參酌參酌再去不遲。”遂將乾隆決意對劉康處以凌遲、剜心祭奠賀露瀅的事說了。又道:“大清律裡沒有剜心刑條,誰會做這個活計?這麼施刑,全北京的人都會來看,秩序怎麼維持?”
史貽直人品剛正,主意卻不多,端茶思量著道:“施刑要那麼多人看做甚麼?不如請旨,照先帝殺張廷璐的成例,叫文武百官觀刑,百姓一概不讓進場,豈不免了多少麻煩。”
“大司寇這主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