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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不容易,也不實惠。立功的道兒上人就多,一登龍門身價十倍,並非他那一百多斤就果真值錢了,是那身袍褂值價多了。尹繼善要剝他那身衣服,他自然受不得,因秉氣渾濁,就想不開,瘋傻就成為自然。因罷官羞憤自殺的,又何嘗不是一個道理?”

說到“立言”,乾隆又想起修書,皺眉說道:“各省報上來的書單子,紀昀都呈奏過來了。新奇有致的才幾百種,這怎麼成?不搶、不奪,又不入門搜尋,君父向臣子借本書,還給押金,怎麼就這麼推三阻四?再不然,朕要下詔,令文人互相推薦存書,看他們說是不說?借是不借?”傅恆嚇了一跳,這樣硬來,不但有藏書人家人人自危,惶惶不寧終日,且極易引起無端的訐告事端,借舉薦之名行誣攀之私,畏罪焚書的弊端,也可發生。宦場中人多有文士,常常窖藏家書,若和官場科場勾心鬥角混攪一處,更會攪亂了大朝局。他思量著笑道:“皇上,如今是盛世,人人家家安居樂業,您是聖明太平天子,天下皆有口碑,還該是無為而治。兒子怕老子,怕借書不還;或怕老爺子看了有忌諱,受處罰,這是個慢慢打消顧慮的事。互相舉薦藏書,易開訐告之風,為徵借書弄得有些小人興風作浪,雞飛狗跳牆地攀比咬啃起來,不是您的本意,也憑空添了戾氣。小人們作惡會累及聖德的。”乾隆聽著已經釋然,笑道:“朕是隨口說氣話,並不真的要這樣辦。”傅恆鬆了一口氣,笑道:“君無戲言呢!”說著,王義進來稟道:“阿桂在外頭遞牌子呢!主子見不見?”

“叫他進來。”乾隆吩咐道,因見傅恆起身要辭,虛按一下手道:“你不要忙著料理你那一攤子。訥親那份摺子我轉給阿桂一份,他從古北口趕來,一定有不同意處要建議,你也一處聽聽。”說著阿桂已經進來,打袖下跪行三跪九叩大禮。乾隆見他一頭一身的雪,連脖子上的雪水也不敢擦,說道:“給阿桂擰把熱毛巾——你穿得太單了,騎馬冒雪喝風而來,也不防著生病!”因見王禮端著一小砂鍋野雞崽子香菇湯進來,還冒著騰騰熱氣,順手指給阿桂,說道:“這是汪氏做的,——賞阿桂用了!”

阿桂忙又謝恩,用羹匙舀一大勺兒咕地吸了,說聲:“好鮮!”頓時燙得攢眉搖頭,含在口中不能咽也不能吐,惹得乾隆和傅恒大笑不止。阿桂好容易嚥下,說道:“奴才沒出息,出了西洋景兒了!”乾隆道:“你慢慢兒吃,誰和你搶呢?”便扯過劉統勳奏章來看。翻到後邊敬空上,援筆寫道:爾及尹繼善折已閱。朕原思爾二人素來持重,始未料及亦有此疏漏處,看來“完人”二字古今為難也。既辦差有誤,不能不儆戒,著即各降二級記檔存案。張秋明私慾不得,竟致瘋癲,洩露匪情,致使差使敗壞,情殊可恨,此人先偽君子而後真小人,面目亦可憎。而前尹繼善亦曾屢保,何無知人之明乃爾?朕亦為汝一嘆,諒爾亦愧悔莫及,故不另作罰黜耳。設採訪遺書局辦理大佳。各省督撫徵借圖書成效甚微,無人、無設施、無措施之故也。即行交部轉發,為各省效法之範也。

想了想,在後邊又添一句,“百衲布已賞收,皇后甚感爾誠。欽此!”見阿桂滿頭大汗過來謝恩,乾隆便放筆,笑道:“朕推食食你,當得你這一謝。你幾百裡衝寒趕來,想必為了訥親的奏議有不妥之處了?坐,坐麼!”

“皇上聖明燭照!”阿桂欠身坐下,從懷中取出一張紙,窸窸窣窣展開,蹙眉說道:“奴才大小金川都看過,且深入過腹地孤軍作戰,情形還略知道些。訥中堂這個總糧庫設在下琅口,不知是哪個人的建議?應該殺掉他!”見乾隆招手,阿桂忙起身過來,把那張小紙攤在炕桌上,指點哪裡是刷經寺大本營,從哪裡進兵小金川,刷經寺周匝清兵駐營和莎羅奔打仗的慣用手段,說道:“從小金川的下寨到下琅口只有不到一天的旱路,從下琅口到刷經寺要足走一日,糧庫設得離自己遠,離敵人近,這是一大謬誤。”

“嗯!”

“糧庫西邊設兵太少,只有一個棚。您瞧,這是刮耳崖,旱路就在刮耳崖西北,莎羅奔的人易集易散,行動極快,聯絡極易,一千騎兵從北路走,那一棚兵無論如何不是對手。別說燒我們的糧庫,劫走一半也不是難事。這不是以糧資敵麼?看來,訥中堂似乎就沒有實地去看看!”

“唔!”

“軍無糧自亂。奴才要說的就這一句!”

乾隆沉思著看那圖,良久用手一搗,站立下炕,一邊想一邊踱步,說道:“這句話值千兩黃金!傅恆,你看看,朕沒有打仗,都看著不對。那張廣泗出兵放馬幾十年,連他也看不出來?”傅恆早已在留意,他自己心中就有一幅金川圖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