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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部分

器,專在邀好人意上頭用功夫。比如這碗銀耳湯,再好也不能替了五穀雜糧。做板凳椅子的料兒,就算是檀香木,能當樑柱使用麼?謙和周到體貼是處人常情,你看宮裡那些宦侍太監,哪個不是又謙和又周到又體貼?照你說的,也都是好的了?”

“宦侍——太監?”

“對,也叫閹寺、閹人璫人”

“這叫我更不明白了。”

“啊——這麼說不成。你看過戲沒有?”

“看過。”提起看戲,惠兒眼中閃出喜悅的光,“關帝廟那裡社會,都唱大戲,《拾玉鐲》、《鎖麟囊》、《櫃中緣》、《打金枝》——”

“對了,《打金枝》裡頭,公主吩咐人往門上掛紅燈,擋著駙馬不許回府,那掛宮燈的就是太監。”

“哦——我想起來了!”惠兒拍手笑道,“那叫老公兒!是專門兒在宮裡頭當差的——那都也是週週正正的人,有甚麼不好的?”

她這樣天真,靈秀裡透著混飩未鑿的傻氣,顒琰竟是從沒見過這色女孩子,兒女子家常嘻笑絮語中,但覺心目為之一開,精神也爽快起來,因笑道:“他們不周正,都是廢人。”

“廢人?”惠兒睜大了眼,“都是瘸子柺子聾子,或是——瞎子?戲上不是這樣的呀!”

“他們都是閹過的人,所以又叫閹人。”

“什麼叫醃人?”

“聽說過閹豬閹牛沒有?”

“沒有,十五爺說的真稀奇,什麼叫‘閹’?”

顒琰沒轍了,想想畢竟不能說明白。一笑說道,“你慢慢長大了見的多了就知道了——說這會子活,我倒覺得精神去得,有點肚餓了——小悟子,叫他們給弄點吃的來。”站在樓梯口的小悟子聽他們對話一直在笑,忙上前問道:“爺想吃點什麼?”小惠趁他們說話,往幾個炭盆子里加炭,扇起了焰兒,見顒琰還想不出吃什麼,笑道:“十五爺病剛見好,一定不能用葷,就是清素些兒的軟飯。依著我說,醋、香油、蔥花兒、薑絲兒、蒜末兒加鹽拌起來,稀稀地下一小碗京絲掛麵,調勻了趁熱連湯吃了,準保是好!”小悟子道:“既這麼著,你下廚親自給爺做,只怕爺吃得更香!”

“成,這有什麼難的?”惠兒半點也沒聽出小悟子話裡存話,“現成的開水現成的面,轉眼就得——十五爺,你這一想吃飯,就是病要好了。阿彌陀佛,寧可早些好了罷!”說著輕步循階下樓去了。小悟子見顒琰挪動身子要下床,忙過來替他套襪子蹬鞋,一邊繫著腰帶,說道:“依著奴才見識,這女子雖說出身寒賤些,模樣兒周正,心眼兒也好,不如就叫她跟了爺。雖說有奴才還有太監,都是粗手大腳的,跟前起來坐下的有個照應還是女孩兒細密些。”顒琰望著樓外漫天大雪,扶著小悟子肩頭站起身來,想到外頭廊下眺望景緻,肚裡空落落的身軟腿顫,只好依桌坐了,這才說道:“你說的是。不過先要幫她把家安頓好,你去私地見見劉大人,出豁了他舅舅的罪——這是我答應過她家的,不能食言。要好生說,不要依我的勢去壓人家。她就願跟我,我說過的,也不能拿她當使喚丫頭,要再買兩個丫頭伏侍她,餘下的事回北京再說——你懂了麼?”說著,聽見樓下有人上來,便住了口。一時果見惠兒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麵上來,大約碗熱,燙得她綏眉蹙額的,碎步快走把碗放在桌上才舒了一口氣,噓吹著拇指看著顒琰笑。

顒琰也笑,端起碗來嘗一口湯,立時熱香酸鮮齒頰生津,滿腰暖烘烘拱上來,不禁大讚:“好!一碗麵也做得色香味俱全!我在宮裡頭生病,太醫說一句‘有火’,就弄一間空房子關起來,只管喝水不管飯,任你叫破嗓子哭盡眼淚,總歸是不理你,這就叫‘敗火’。頭疼腦熱也就一味餓肚子,餓得你前胸貼了後脊樑,給你一碗粥——比起這個真是天上地下了。”他大病初癒胃口特好,卻是自小養就的“節食惜福”慣了的,吃完了那碗麵,已是通身大汗,用毛巾揩著臉連說:“好,以後再病就是這飯!”卻不肯再要。

“爺也真是的。”惠兒收拾碗筷,又替他擰一把毛巾遞上,嬌嗔道:“這回病沒好就說‘再病’也沒個忌諱!——您說的‘敗火’可真逗,那是太監們使促狹治您,您不會告萬歲爺治他們?”顒琰道:“萬歲爺小時候幾生病也這樣,代代傳下的祖宗家法,你告誰去?——那碗銀耳湯你把它溫一溫喝掉吧,白扔了可惜了的。”

“您不是說那是太監湯?”惠兒道:“我不喝那太監湯!”說著端了空碗下樓去了。顒琰怔了半日才憬悟了她的意思,和小悟子對視一眼,都笑了。小悟子道:“奴才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