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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部分

下頂尖的貴人、郡主格格,小冤家一個也不中意。他那性子皇上知道,我也拗不過他……”

乾隆早已回過身來,問道:“傅恆呢?傅恆怎麼說?”棠兒道:“他是無可無不可的,說兒子婚事自有天命,大丈夫何患無妻什麼的這些道理……康兒自己也是個爭強好勝的,那年去揚州救下個女孩子叫鶯兒,兩個人處得好,我瞧這丫頭本分伶俐,人也生得好,可她畢竟是個罪人家屬,配康兒終是不宜,就把鶯兒收到我房裡隔開。誰知這種事竟是隔人隔房不隔心的——”棠兒不好意思地一笑,嘆道,“我沒法子,乾脆給鶯兒開了臉,指給康兒當了姨少奶奶。這都不是大事——前日誠親王家弘暢——就是新襲了郡王的那個,他福晉來說,要進去請老佛爺和那拉娘娘懿旨,配皇上的十五格格和英公主——”她沒有說完,乾隆已經急了,問道:“你怎麼說的?”

“我說老爺現今病著,正在路上回京。這麼大事體得他來作主。”棠兒說道。乾隆剛舒了一口氣,棠兒又道:“誠王爺福晉是個風風火火脾氣,最是簡捷明爽的。一聽我的話就說‘十五公主你沒見過?那真是——羞花閉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容!’她莞爾一笑即逝,‘——你家一門貴盛,一對玉人天地般配,大爺福靈安是多羅額駙,二爺福隆安是和嘉額駙,死了的上爺不說,福康安是你家千里駒,又是皇上最愛重的,我去說合,準保人人歡天喜地——正為傅中堂有病,天降下這件喜事,什麼災星都衝了!’”

至此,乾隆也怔了,聽棠兒接著說道:“這真叫我左右不是,還得裝出滿心高興,說,‘現在沒見著老爺,不知道病情,再者說人家一個金枝玉葉用來沖喜,老佛爺孃娘而上不說心裡也未必情願。等傅恆回來,我約你一道進去說:這才勉強打發她走了,臨走還說’皇上和傅相是郎舅,最親最近的,又是皇上最得用的。傅州也沒有不答應的理,本來的好一對兒,就沖沖喜也撻捎帶的——官官是舅,在河之舟,苗條是女,群子好求麼!‘說完揚長去了。”

乾隆起初打得呆呆的,及到福晉詠詞,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略一思量,誠郡王福晉是個好事的婦人,母親也喜歡兜攬撮合這類事情,真的各路說通了,自己反而難以駁回了……一邊想著,已是有了主意,笑道:“你叫那個鶯兒過來,朕接見一下。立時指給康兒作夫人,一天大事煙消雲散。”棠兒一怔之下,頓時恍然大悟,臉上立刻帶了笑容,轉身出了書房,對守在門口的丫頭說了幾句什麼,那丫頭飛也似的進內院傳旨去了。竹叢旁站候的幾個大臣不知出了什麼事,正面面相覷交換目光時,只見兩個丫頭夾侍著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少婦款款進了東北角側門,徑由廊下進了書房。福隆安小聲對福康安道:“是鶯兒——她來做什麼?”福康安搖頭道:“不知道。”正說著,見棠兒在門口招手叫“康兒進來”。福康安答應一聲便大步進屋,已見鶯兒跪在書案東側,便挨她身子跪了。

乾隆仍在仔細打量鶯兒,只見她穿一件蜜合色百褶裙,外套米黃小風毛坎肩,棗花襖滾邊掐金線繡百合花兒,配著一線雪白的裡子,一雙小巧玲瓏的手垂在膝前,刀裁鬢角,一頭烏鴉鴉的濃髮綰成一個髻兒垂在腦後,鵝蛋臉羞得緋紅,彎月眉膩脂鼻端端正正,只頰上酒渦處微有幾顆雀斑。通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首飾,只腰邊月白汗巾子上的纓絡荷包半露著,墜著一枚漢白玉護身符兒,乾隆一眼便看見是自己賜給福康安的。他臉上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笑容,看一眼棠兒,見棠兒點頭,便問話:“今年多大了?”

“回萬歲爺……”鶯兒的聲產有點發顫,“奴婢今年二十四歲。”

“你叫鶯兒?”

“……是。”

“跟福康安多久了?”

“八年了……”

“嗯。”乾隆頓了一下,又問,“聽說會彈琴會書畫?”

“奴婢是跟少爺學的,書畫只是粗通,琴也彈的不好。”

“讀書麼?”

“只識得幾個字。太太說女人不要懂的太多,指著叫讀《二十四孝》《女四書》這些書。”

乾隆坐回了椅子裡,說道:“傅恆夫人說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有靈有秀要用在正經地方兒,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上下功夫,你要記住,德容言功頭一條便是‘德’字。”鶯兒忙叩頭道:“奴婢記下了。”乾隆又轉臉對福康安道:“你父親的病勢不好。方才接見你母親,朕的意思要給他沖沖喜,鶯兒出身雖然寒賤些,一向在你身上照應得好,朕看也是宜男貴相,就指著配給你。你覺得怎樣?”福康安沒有想到是這個題目,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