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也有鄙視鏈,你殺貪官汙吏被抓,你踏馬是義士。
你劫富濟貧,不欺負老百姓,就算被抓了,大家心中也佩服你這樣的漢子。
反觀李四這爛人?
欺軟怕硬,大門大戶不偷,專門偷窮苦的老百姓,爹媽就在燕城受苦,自己卻在雲州府大吃大喝。
踹寡婦門,挖絕戶墳。
這種人渣,就算是他們這些爛人,心中也十分不齒,羞與他這種垃圾為伍!
然而,就在所有人磨刀揮揮,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
剛才還一副惡作劇熊孩子模樣的何維佳,此刻一臉正色的問道:
“我若死在牢裡,你怎麼辦?”
老王頭被問住了:
“我……”
何維佳搖搖頭,他輕咳一聲,目光看向周圍這些囚犯。
他的目光很清澈,神情坦然認真:
“我是孤兒,孑孓一人。
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牽掛,但你呢,老王頭,別忘了你還有一大家子人,你若丟了牢頭的身份,你讓他們怎麼活?”
李四為什麼要說何維佳是狗雜種?
因為何維佳說過,自己是孤兒,從小沒有見過爹孃,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他從不掩飾這一點,因為根據記憶,這是真的!
而另一邊的老王頭,他想要說些什麼。
但這個四十多歲,眉毛都已經埋進土裡的老人,他紅了眼眶,但卻只能沉默不語。
見慣了監牢裡各種爛人,老王頭對人心是充滿失望的。
在見到何維佳之前,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慷慨赴死的義士。
也不相信一個高高在上,才華橫溢的讀書人,會理解人間疾苦,並真心實意的想要幫他們這些社會最底層的人。
但……何維佳不一樣!
老王頭沒念過書,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媳婦在燕城的孃家。
他沒什麼見識,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小何不死,而且成為雲州府的父母官,那該有多好啊!
但令人遺憾的是,小何先生並不是雲州知府。
他是一名囚犯,一名被定義為反清復明的逆賊!
一件不是很新,但卻很乾淨的長衫。
何維佳在兩名官兵的押解下,即將離開大牢。
外面的天空很晴朗,連續數日的大雨,彷彿將整個世界都清洗了一遍。
不管是監獄裡的這些爛人,還是押解何維佳的官兵,所有人都對這個即將被斬首示眾的年輕人印象深刻。
因為和那些哭哭啼啼,如喪考妣的死囚不同。
何維佳在被押送進囚車的過程中,他抬頭挺胸,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令人印象深刻。
就如同真正的陽光一樣,能刺破人心中的黑暗!
不過隨著不經意的一瞥,看著自己的資料面板,慷慨赴死的眼眸卻閃過一抹驚訝。
身後的一名官兵眉頭一皺,下意識推了何維佳一把,訓斥道:
“磨蹭什麼,快走!”
脖子上套著枷鎖,身形瘦弱的何維佳,踉蹌的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見何維佳沒有被推倒,官兵不由的皺眉,
就在他準備繼續推搡何維佳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雙平靜的眼睛,沒有喜怒,但卻如深不見底的深淵:
“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官兵愣了一下,隨後不屑的看著何維佳,他的表情彷彿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子可是福康安大人的兵!”
福康安是欽差,他的兵,都是從軍隊挑選的精英,這些人有囂張的資本,況且他們背後還有福康安撐腰。
但那又如何?
何維佳搖搖頭,清秀俊朗的臉上,神情沒有絲毫的畏懼,語氣平靜的說著,彷彿在訴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但這裡是雲州府,如果你還想活著離開的話,建議你就此收手。”
話音落下,官兵的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
不是因為面前的何維佳,而是他感覺有幾道陰冷的目光,此刻已經盯上了他。
作為經歷過戰場廝殺的精兵,這名官兵的感覺十分敏銳,他知道在這一刻,有幾道,甚至十幾道眼神中,
飽含著多麼純粹和濃烈的殺意!
這讓官兵大為震驚,不是說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