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奶孃叫鄭氏,老家在雲州府,丈夫鄭老全是燕城的一名年輕金匠。
後來,兩人去京城謀求發展。
因為鄭氏做人做事比較正,於是就被安排給了當時還只是皇子的乾隆做奶孃。
多說一句,因為清朝後宮干政的情況太過嚴重。
為了限制這種情況的發生。
孩子在生下來後的第一時間,就會被送去給奶孃照顧。
宰相門前七品官,更別說這人還是從小照顧皇帝的奶孃,再加上鄭氏的丈夫是一名金匠,在當前屬於絕對的高薪職業。
從古至今,黃金在所有金屬裡面,都屬於最頂級,最稀缺的一種金屬。
於是這兩人在燕城的這處房子。
雖然不是特別奢華,但也足夠靜雅。
一些細節之處,更是和本地有著本質的不同,頗有幾分京城的貴氣。
自從數日前,乾隆與何維佳從燕城外回來之後。
因為何維佳需要靜養,原本的客棧也就沒有繼續住的必要。
去知府府邸?
雖然何維佳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但乾隆當前仍然是白龍魚服的狀態,況且他也不喜歡燕城府邸的環境。
思來想去,便找到了奶孃生前留下的院子。
此刻,天色逐漸變暗。
靜雅的小院,乾隆與何維佳,一老一少,兩人在傍晚的紅霞下練拳。
隨著八部金剛功的最後一個姿勢結束,乾隆吐出了一口濁氣,額頭浮現出一層細汗。
這套八部金剛功的難度並不高。
相較於摔跤的酣暢淋漓,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功法,反而讓人身心舒暢。
身體暖暖的,彷彿剛泡完溫泉,整個人處於一種精神飽滿的狀態。
細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乾隆點了點頭,扭頭看著旁邊在紅霞的映照下,小臉紅撲撲的何維佳:
“你這功法倒也有趣,誰教你的?”
眼皮微微顫抖,何維佳睜開眼。
秋高氣爽,紅霞將大半個天空染紅,何維佳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空靈縹緲,語氣淡漠的說道:
“一個不知道姓名的老道。”
乾隆點點頭,隨口一問:
“人呢?”
“餓死了。”
何維佳的話,讓乾隆陷入沉默。
一身簡單樸素的素衣,清秀俊朗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本應該是十八歲燦爛的年齡。
但在他的身上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空寂,又或者說孤獨。
無父,幼年喪母,身邊唯一的一個親人便是一名遊雲的瘋老道。
乾隆嘆了口氣,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愛:
“節哀。”
何維佳擺擺手,臉上浮現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容:
“沒事,他少說也活了六七十載,對於多數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八部金剛功是一部易學難精的功法,作為初學者的乾隆,他並沒有意識到剛才何維佳身上的這股空寂,是一種較為高深的境界。
至於老道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何維佳是虛假的,就好像頭頂這條小青虯吐出的一枚龍形玉佩。
何維佳並沒有親身經歷過。
但這些又是真實的,是他記憶中的一部分。
周公夢蝶,蝶夢周公,這世界是真是假,有時候真沒那麼重要。
何維佳悟了,他本可以超脫,但有選擇入世,所以才會如此的平靜。
只是他的表情落在乾隆眼裡,就是強裝淡定,這讓乾隆心中不由嘆息——
這孩子,這些年過的一定很苦吧!
這讓身為老父親的乾隆有些自責,不由的轉移話題:
“這小院不錯。”
何維佳搖搖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皇上住慣了深宮大院,不過是一時新奇罷了。”
抬頭瞥了何維佳一眼,乾隆搖搖頭:
“你不懂。”
他在京城有一處相似的小院,但不同的是,那座小院已經荒廢了近二十年。
乾隆從不去那座小院。
同時,他也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那座小院。
就這樣擺著,偶爾富察氏會去看一看,清掃一下房間的灰塵。
但幾年前富察氏死了,除了乾隆,這座小院唯一的印跡,便是一個叫做黃溫仁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