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不僅是張氏，更有長安城內百姓、修士，乃至王宮內的王女裴妍和唐王等，俱有夢境。

夢境一般無二。

“罪行確鑿，判其償命。”有朱赤官服青年在堂上震聲宣判。

詔安虎妖自盡而亡。

最後兩個年輕人如畫卷焚燃一般消逝，眼神中滿是捨身成仁的無畏和暢快。

裴妍在夢中還看的仔細些，還看到了堂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人面黑一人面白的兩個班差，一人手持哭喪棒煞氣騰騰、一人手持勾魂鏈陰寒噬人，雖然這看著有些奇怪。

但是，這不就是謝七範八二人嘛。

念及此處，裴妍蹭就醒了，起身道：“來人，起身備駕韓府。”

……

崔珏口稱“退堂。”將手中熾熱的符牒最後拍在橫案上。

剎時間就能感受到那官服上的熾熱還是宣洩，而自己就好像一個漏風的門扉，絲毫沒有阻擋，心中想起了那位前輩的話。

“以壽數為薪，好自為之。”

官服開始如紙符一般燃燒，就連意識也開始慢慢恍惚，真的好希望，世間還能有這般方法，還世間太平和世間公正。

看著遠方，望向天空，陰雲密佈，狂風大作。

也就不枉此生了，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陸之道，這個年歲略小的年輕人，吾道不孤啊。

就這般結束，也挺好。

……

整幅畫卷都已燃燒殆盡。

謝七範八二人依然不敢抬頭，躬身行禮。

只是崔珏和陸之道二人倒是隨著官服燒盡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失神，醒來睜眼，卻發現自己還是在那大堂中，低頭檢視。

身軀果然已經不復存在，兩人只是好似青煙一般在原地，只是那青煙身形中有著若有若無的赤黃。

堂下望去。

適才那二人班差也看得更清楚了。

這兩人一人身著白衣，一人身著黑衣，各自頭戴高帽，手持鎖鏈和哭喪棒，渾然不是活人，倒像是陰魂鬼魅一般。

崔珏生前曾夜審陰堂，對陰魂倒也不陌生。

只是這兩個有些不同。

不同之前那渾身漆黑如煙霧一般看不真切的，這兩個陰魂能看到衣物，還有高帽。

甚至還開口了。

“今奉天尊敕令，特來恭迎崔判官、陸判官上任。”

身著黑白班差此時卻是對崔珏和陸之道抱拳行禮笑道。

那笑容有些僵硬就是了，一看就是很久不做表情的，很不熟練。

二人轉身開道，哭喪棒橫開、勾魂鏈灑出，原本斷案的公堂便已不見了蹤影，只到了一片陰氣瀰漫所在，好似黑色雲煙四處遊走。

崔珏和陸之道原本已經有了慷慨逝去的準備，可是此刻看四周陰氣森森，渾然不知所在，心中難免有些忐忑，此刻又有歌訣響起。

“劫數降世亦異常，陰司現世有名揚。案判八九司吉凶，察人善惡分功曹。”

歌訣傳來，謝七範八二人連忙跪倒在地不敢抬頭，很是恭敬。

循著歌聲望去，崔珏和陸之道赫然看見面前出現了一位白鬚老者，白鬚白髮仙風道骨，正是先前給他二人指點迷津的前輩。

在這陌生之處，有一面之緣的額前輩在也多少讓二人親切了些。

“見過前輩。”

崔珏和陸之道躬身一禮。

“多虧前輩指點，那詔安虎妖已然伏誅了。”

陸之道雖然不太清楚現在的情況，但還是略有興奮開口道，雖未居功，多少也是希望自己身亡後有人知道自己的故事。

“吾已知曉。”

老者向前一步，身形已然變幻成了素衣青袍高木冠的青年模樣，正是韓楷。

再前行一步，法身光現，七十二相現世，八十一好俱全，微妙無雙，三界特尊。真身猶如虛空，圓滿清靜，不生不滅。

最後復歸青年模樣，只是那簡樸的周身已經有天尊之形，至高至貴。

這倒也不是韓楷為了人前顯聖，實在乃是這陰界敕封時，或者天地敕封時的規則，天地之前當以真身顯世。

“吾號青雲，得道玄門，祖拜三清。”

“汝二人此刻身處陰界，乃是天地寬厚生魂輪迴造化之所在，亡魂所居之處。陰界初現，當有陰府司掌天地偉力，理順陰陽。”

“天意昭然，今有汝二人應劫而亡，當入陰界司職，執掌陰律、案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