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的聲音在深夜的海岸線上迴盪著，海浪有節奏地拍擊在岸邊的礁石與沙灘上，島上的兵士們卻陷入了一陣沉默。之前揮動武器、變換隊形和發號施令的聲音統統消失了，彷彿隨著孟青的那聲質問，岸上的人們都被定住了似的。

朝暮看著下方若有所思，默默盯著海面之下不斷擴散開去的黑色不明物輕聲道：“莫不是做賊心虛不敢吱聲兒了吧？”飛星聞言挑了挑眉，指尖一道靈力飛向那片黑色的海水，不一會兒一團包裹著海水的靈力糰子緩緩飛回到他手中。飛星盯著漂浮在面前的靈力糰子好一會兒才道：“的確帶著一股邪氣，具體成分還需送聯盟實驗室分析一番才能定論。”

朝暮忽然拍了拍手，雙眼晶亮地望著飛星，飛星以為她有什麼新發現，耐心地等她說話。女孩卻好像很難組織出語言一般，吞吞吐吐了一陣才說：“你是個科學家吧？我曾經認識一個人，也是科學家！他做事特別嚴謹，什麼學科都懂，簡直不要太厲害！”玄蟒像是被噎住一般乾咳了幾聲，飛星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兒，雖然她的樣貌與先前有些不一樣了，但靈魂絲毫無改，無論輾轉何處也能被他一眼就認出。

飛星覺得從地球回到大陸的女孩沒有變，卻也變了很多，她說她曾居住的地方叫做朝暮山，所以大家都叫她朝暮，她說住在海里的人叫做海族，歸顧荏管，她講話用語與從前不同，似乎更加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回到自己的世界，找回了以前的習慣？

想到此飛星又覺得開心起來，不管她叫什麼、不管她記不記得從前，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只要與她說話就會讓他幸福不已。他笑著答道：“若無意外，你說的那個人正是在下，只是科學家這個詞你以前從沒說起過，應當是你家鄉的用語吧。”

朝暮正要接著飛星的話頭說下去，從海岸上傳來了一陣哭嚎聲。幾人都將目光投向發出聲音的那一處，修者目力、耳力都異於常人，即便距離不近又在黑夜之中也將發出聲音的人看了個清楚：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兵，身上的軍服打了不少補丁，他頭髮花白，雙眼都有些渾濁，倚靠著手中的武器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正在哀哀哭泣。

“這是海神降下的懲罰！你們將那些毒水放入海中，惹惱了海神，海神自然派來海妖吃人！哎嗨嗨……”老兵的聲音不大，可從一片安靜的海岸上傳出來卻異常清晰，他周遭計程車兵聽著他的話有的黯然神傷，有的焦急拉扯他試圖阻止其繼續哭訴，老兵一甩胳膊用更大的聲音說：“我如今還有什麼好怕？！那毒水從王宮裡抬出來，全都存放在我們這些貧民居住的下城！毒水越存越多，把下城區搞得烏煙瘴氣，可憐我那兒媳婦與小孫孫，全都因此染上怪病而死！我那老婆子受不住打擊也先我而去！剩下我一個，還有什麼好活的喲！”

老兵說著說著已經哭倒在地，周遭有人也跟著抽泣起來，隱隱傳出：我家孩子也病死了、這毒水害人……之類的聲音。終於，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撥開人流衝到了老兵面前將他一把從地上提起，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國王早已下令不許傳播這些謠言！你是軍中之人，在此造謠生事、動搖軍心，論罪當誅！”軍官一面斥責，一面拔出了腰間佩刀就要向老兵砍去。

周圍的兵士們全都變了臉色，先前還在抽噎的幾個立即止住了聲音，臉色發白地讓出老兵周遭的空間，無人膽敢向前。就在那把亮鋥鋥的刀向老兵脖頸處大力砍下的瞬間，一股靈力倏然而至，將刀刃控制在離老兵幾寸的距離上，軍官仍在使力想要揮動刀刃卻發現只是徒勞，那把刀就這麼定在半空中不動了。

“你們不是同袍麼？面對敵人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面對戰友下起手來倒是爽快得很。”半空中，一名女子踏空而下，她步履輕盈，每一步都十分淡然優雅，可那長長的一段距離卻只幾步就被她走完，彷彿緩緩而下，又像只一瞬間就來到了那名軍官與老兵的面前。

朝暮將地上的老兵拉起來，還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面容較好、容色秀麗，剛剛又是踏空而來宛若仙女一般，眾人全都呆呆望著她，自己為何在這裡，先前是要做什麼彷彿都被丟到了九霄雲外。砰的一聲，被定在空中的刀掉落下來，重重砸在砂石之間，這聲音驚醒了軍官，他警惕地後退兩步，額上浸出一層密密的汗來，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鼓勁兒，軍官向朝暮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插手我軍中事務？”

“哦，我和你們說的海妖是一夥的，我們就是見你們這兒排放了不少可疑的東西到海里，專程過來一探究竟的。”朝暮答得萬分誠懇，那軍官一時間都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