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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

夜色漸濃,茶博士拎著銅壺在大廳中游走著加過了幾輪茶水,隨著說書先生手中的醒木再次利落拍下,熟悉的落幕詞響起:“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客棧中爆發出又一陣掌聲,聽客們叫好連連,一樓大廳有人拋灑銅錢至臺上,二樓也有人拋灑花朵和其他彩頭到下方臺中,說書先生拱手行禮、滿臉笑容。

桂花正是在此時走入了這家客棧的大堂中,眼前是紛雜的人群,耳邊是說書散場時的叫好聲和歡呼聲,她緊緊抱著自己的包袱,不知該往哪裡走、該做什麼,眼中盡是惶恐與迷茫。

“大妹子!你這是在找人呢?”無助彷徨中的桂花忽覺肩膀被人從後頭拍了一下,嚇得她險些大叫出聲。

她渾身一縮,迅速轉頭看到了與自己搭話之人,是個面容和藹的老太太,桂花明顯鬆了口氣,重新攥緊了手中包袱對老婦人說:“婆婆有禮了,我不找人,是要住店。”

“喲!這天兒都黑了,你一個人?”那老太太露出驚訝又擔憂的模樣,上下打量著桂花。

這位桂花便是傍晚時分在城門口與同伴們分開,決定獨自在縣城住一晚,明日想法子去尋李二妹的那個婦人。

桂花今年二十一歲,已嫁了人,婆家是自小就與自家交好的人家,嫁過去後沒吃過苦,一張鵝蛋臉養得白白淨淨,五官清秀。

桂花見那婆子面慈,不像是壞人便如實答她:“只我一人,正要去客棧投宿。”

那婆子眼睛在桂花身上滴溜溜轉了一圈,上前自來熟地拍拍她的手道:“大妹子呀!你是頭一回獨自出門兒吧?這客棧你可住不得!”

婆子一面說,一面把桂花從客棧大門口向外拉了拉,走到門外壓低了聲音同她說話:“這客棧裡頭掌櫃、夥計個個都是男人,你一個弱女子自個兒在客棧住上一晚,上下左右的房間也都住著男人,哪兒能安心!”

桂花聽婆子這麼說,也覺得有理。從前來縣城要麼就是跟著丈夫、家人,要麼就是與其他女子結伴而行,且都是當日就返回村裡,從未在縣城裡住過,說不好這外頭的客棧就是沒有女子單獨投宿的規矩呢?

想到此,桂花有些慌了神,此時已是夜晚,自己在縣城人生地不熟的要去什麼地方過夜才好?此時出城豈不是更加危險。

那婆子見桂花一幅擔驚受怕的模樣立即笑著安撫道:“大妹子莫急!辛虧你遇到了我,我在這縣城中獨自居住,老伴兒早兩年就不在啦,兩個兒子也在外跑商不在家中。你就到我家中將就一晚吧!我一看你就覺投緣得很,咱娘倆也能好好說說話。”

“這怎麼好意思?”桂花一聽便連連擺手,素不相識怎可大咧咧就住到別人家裡去。

“哎,你就別跟我客氣啦!這客棧可不是你好住的地兒啊!”那婆子笑嘻嘻地又伸手來拽桂花,桂花不是個利索的嘴巴,磕磕巴巴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堅持著擺手不肯與她走。

兩人在客棧門口拉扯起來,桂花一不留神被婆子將懷中包袱扯落在地,裡頭的幾塊碎銀子和今日在市集買的兩根銀簪子滾落出來,那婆子眼冒精光,動作迅猛無比得搶去了地上的包袱。

桂花見婆子搶奪自己的東西,這回換了她扯住婆子不撒手了,她又驚又怒大聲叫著:“還我包袱!”

周圍有人聽見桂花的喊聲,紛紛向這邊看過來,只見一年輕婦人與一個老太婆拉扯著一個包袱。這情景一時倒讓人摸不清狀況,眾人便只圍觀起來,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婆子見有人圍了過來,眼珠子一轉,丟開包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號起來:“哎喲!你這殺千刀的東西!你男人在外頭跑商,你勾搭上了小白臉要私奔,我一個老婆子也攔不住你!你卻還想拐了老婆子的棺材本跑路!我呸!姦夫淫婦!不得好死!”

這一段哭號,立馬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偷人!私奔!嘖嘖嘖,這些可比剛才說書先生說的更讓人愛聽。眾人開始嘀嘀咕咕議論開來,已經有人開始對桂花指指點點,說什麼小娘子長得標緻、媚態,一看就不是好像與的云云。

桂花被這突如其來的鉅變徹底整懵了,明明是這婆子搶自己的包袱,怎麼到了她口裡變成這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了!她從未見過這種陣仗,甚至從沒在這麼多陌生人前開口說過話,只能漲紅著臉,鼓起勇氣用顫巍巍的聲音為自己辯駁道:“我並不認識她!這包袱是我的,只在這裡與她搭了幾句話,她就伸手要搶我的東西!不信,不信你們問問她包袱裡有些什麼,她必定不知!”

眾人聽了桂花的辯解,又饒有興致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