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的埃森寧城堡中。
安東、宮廷主管、以及幾個侍從、守衛已經帶著被惡魔附體的公爵來到了內庭院。
昏迷中的阿諾德公爵此刻正被宮廷主管——也許是他最忠心的臣屬之一,牢牢地背在身上。
來時的路上,熟悉地形的一個年輕僕人按獵魔人指出的方向,繞進來開啟了城堡內門。但他也不得不在接下來的血肉魔樹群前停下了腳步。
快一週的時間流逝以及腐食者的光顧後,庭院中不少的屍體已經被吞噬殆盡,但依舊有五六株血肉魔樹留在這裡。
安東故計重施,用龍之夢炸彈的爆炸燒死了這些食肉藤蔓中的兩三株,剩下的也被他用銀劍與法印消滅或者暫時趕開。
就這樣,在獵魔人的保駕護航下,一行人匆忙地帶著公爵的身體走進了大廳。
地上的灰塵與汙垢中,還留著上一次獵魔人留下的腳印,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此時大廳中最後的幾根殘燭也已經燃盡。
除卻古老的狹小窗戶中投來的、照亮房間幾角的自然天光,整個大廳的內部,此刻都埋葬在一層看不清的黑暗下。
看著本能地感到心悸、猶豫著徘徊不前的其他人,安東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出乎他的意料,大廳中沒有第一時間傳來那位老公爵鬼魂瘋狂而刺耳的‘問候’。
憑藉著獵魔人的夜視能力,安東只能隱約看到大廳深處的一抹若有若無的白光,停留在破敗長桌末端的王座上。
鬼魂應該還在。接下來要處理的是希姆惡魔,希望它不要添亂。
安東回過頭,招呼著一行人走進來。
兩個衛兵手中拿著武器與未點燃的火種,而隨從們手中帶著的,則是安東佈置的、可能在驅邪中要用到的東西:更多的白雪松木、從廚房拿來的迷迭香和百里香、花園裡割的一大束芸香,最後還帶了一罐粗鹽。
白雪松木等特殊木料,可以散發出惡魔不喜歡的氣味,幾種香草類植物也可以起到相似的作用,而粗鹽,則是用來對付這個地方可能會出現的幽靈。
它們對於要親自出手的安東而言聊勝於無,但對於旁觀的僕人以及公爵本人,可能是最重要的、也是僅有的防護措施。
大廳裡的黑暗,以及比外面陡然降低的氣溫,以及空氣中腐臭的味道,讓隨從們畏首畏尾,但那位宮廷主管相當勇敢地揹著君主的身體跟在獵魔人身後。
安東指揮著他們推開場地中央的桌椅以及屍體,把公爵的身體放在中間,而他本人則要來了裝鹽的罐子,向寶座方向走去。
他要先去把不穩定因素——也就是老公爵的鬼魂處理一下。
老公爵的鬼魂跟上一次相比安靜了不少,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獵魔人筆記裡學來的靈體學知識告訴安東,這不是好兆頭。因為當死者的靈魂,因為停留在人間過久,而逐漸轉變成妖靈時,它們會發生同樣的變化:
沉悶寡言,因為它們正在失去人類語言的記憶;以及身體變暗,等到它們的顏色由白色變為徹底的幽藍色時,它們就成為妖靈了。
安東走到寶座前方七八尺的地方,已經比上一次離它最近時還要靠近了,但鬼魂還是沒有說任何話。
它蜷縮著坐在寶座上,用破爛的、帶著新鮮血跡的金色披風裹著自己,就好像在幽靈狀態下的它,依舊可以感知到寒冷一樣。
也許是注意到了靠近的活人,它抬起頭,用泛著一層淡藍色熒光的眼睛,迷茫地看了一眼獵魔人,然後重新低下頭雙手抱膝。
“這是——”安東身後傳來中年主管顫抖不已的聲音。
獵魔人回過頭,把自己的主君安置在一張毛毯上的主管羅伯特,這時候也湊了過來。
算了。看樣子,這個幽靈現在也無害。於是安東沒有嚇退他。
獵魔人說:“沒錯。這應該就是前任公爵的鬼魂。你認出他來了吧?”
羅伯特揩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天神哪,現在可真不像是他!看他的那雙眼睛!以前沒人敢直視那雙眼睛!就好像他變了個人一樣!”
安東說:“鬼魂會逐漸遺忘生前的記憶,就好像是他一樣。”
宮廷主管小聲說:“獵魔人,這個鬼魂……它現在為什麼不攻擊我們?”
安東解釋:“它還沒變成妖靈呢。怎麼,你現在害怕它了?”
畢竟,如果宮廷主管像他表現的一樣,是現任公爵的親信,那麼在當初的密謀中,他一定扮演過角色,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