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保持著一手握劍的姿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平息著法印過度使用的疲憊,然後才繼續檢視周圍的戰場。
那一張穩妥地安置在大廳盡頭的寶座,被之前巨型怪物的衝擊徹底破壞。除去還大致保留原狀的底座,寶座的大部分——包括紅色天鵝絨的屏風、名貴木材的支撐等等,此刻都被衝擊力投射到了大廳的角落。
之前佈置的鹽圈,早已經沒有了蹤跡——它們可以抵禦剛死不久的靈魂,但顯然沒有可能對一隻惡魔構成任何阻攔。
寶座周圍的地板上,佈滿了之前組成怪物的屍首,其中有一些居然還在蠕動。
現在有了機會,安東檢查了一下它們的現狀。從肉體機能上說,它們早就已經死亡,而且已經腐朽了一段時間。但死者的靈魂,卻被可怕地繫結在了這些腐肉上,從而有了重新活動的能力。
安東不太清楚具體細節,但這種詭異情況讓獵魔人想到了一個詞:亡靈術。這是一種哪怕是獵魔人藏書中也沒有細說的、極其邪惡的禁術。
沒想到這隻希姆惡魔具有這樣詭異的能力。
安東漫步在屍塊與廢墟之間。這時,他的腳步踢到了什麼東西——是一個腦袋。
老公爵的腦袋。
現在,它終於不止是一個幽靈了,而是和自己的肉身殘塊綁在了一起。
這個腦袋做出猙獰的神情,臉上破爛的皮肉因為過於劇烈的動作裂開。它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因為沒有喉管無法發聲,只有洶湧的藍色靈體能量澎湃地從它口中湧出。
這麼強大的靈體能量,等到它變成妖靈那一天,一定能搞出大亂子,說不定還需要獵魔人甚至術士出手解決麻煩。
這能量不可能僅僅來自這一個月的積攢。安東想起來,筆記上說過,一些貴族、尤其是血脈悠久的,會和自己的領地形成某種聯絡,成為這片土地一個會喘氣的神秘學符號。
或者說,就像是節日裡燃燒的神靈、聖徒、或者罪人的稻草偶像。
看來,希姆控制這一個幽靈,也是有著它邪惡而陰險的考慮的。
沒有繼續揣測下去,安東對著老公爵的殘餘部分打了一個響指,一股規模小一些的伊格尼火焰迅速籠罩了它。
這個靈魂與屍體不自然的組合物,在無法發聲、無法移動的痛楚中,被燃燒殆盡。
安東發現自己上次領悟的伊格尼技巧,在很多時候還真是好用。
他把剩下的碎塊收集起來,一把火把它們也全部淨化了。這種不自然的魔法,還是斬草除根為好,否則會留下禍害。
這也是維瑟米爾教過他的,獵魔人傳統規矩之中的一部分。
解決完這些問題,安東扛起銀劍,大步走回現任公爵和他的宮廷主管身邊。
“希姆解決了。”安東說:“公爵呢?他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羅伯特抬起頭說:“殿下的呼吸平穩起來了。看他的臉色,不像之前那麼慘白了。”
準確的說,當時公爵的臉色應該叫面如死灰,安東想。
這時,公爵咳嗽了兩聲,但雙眼還是沒有睜開。羅伯特扶起這位公爵,從他的嘴裡扣出來咳嗽的起因:一些大塊的粘稠黑色汙垢。
也許就是希姆的殘留物。
安東說:“放心,希姆已經死了。換句話說,獵魔人可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來的任務,屬於醫生。”
或者,還有政治家與軍人,安東沒有說出這句話,但他想到了外面埃森蘭的局勢。
公爵也許馬上就醒了,但他的爛攤子可還在。
羅伯特喊來一個畏縮的僕人,幫忙照看公爵,然後起身對獵魔人招呼道:“閣下,請跟我來,借一步說話。”
安東點點頭。
走到一邊後,宮廷主管行了個禮:“獵魔人,感謝你救下我的主君。”
安東說:“不用。事實上,我之所以來,與其說是為了救這位公爵,不如說是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所有人,解決這個惡魔。”
羅伯特扯出一個微弱的笑容:“那麼,我代替我的主君,感謝所有人。”
安東聳了聳肩。
羅伯特繼續:“關於接下來的安排……我想,你也明白,如果殿下醒來,他可能……”
“會找我的麻煩?”安東替他說完。哪怕安東剛救了這位公爵,但阿諾德真正不會忘記的點,恐怕還是安東知道古堡發生過的一切。
羅伯特說:“殿下不信任你。所以,獵魔人,我建議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