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搖頭:“我用不到它的。還是讓你陪伴你接下來的道路吧。”
猶豫再三,安東接下了這份禮物。
柯因喝了一口酒,將酒瓶遞迴給安東問:“安東,作為一個獵魔人,我猜你應該剛剛出師沒多久吧?”
安東抿了一口果酒,沒有說自己是第一次獨立接委託,而是說:“沒錯。作為一個獵魔人,你可以說,我很年輕。我的臉暴露了我?”
柯因笑笑,說:“你看起來確實年紀不大。不過,我之所以這麼推斷,是因為我之前也見過Vattgh'ern,獵魔人。”
“狼派的,貓派的,我和你們都打過交道。當然那是很久之前了。那些老手獵魔人,我感覺,他們都更冷淡,或者起碼會擺出這樣的臉色。他們不會像你這樣……自如地表露自己的情感。”
安東不置可否。他和狼派一起度過了一個冬天,他感覺大家都不是這樣。尤其是蘭伯特,他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不過,安東承認,那也是因為獵魔人們當時是在凱爾莫罕,一個安全、有歸屬感的地方,和自己的同類待在一起。
如果獵魔人們真的在外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情緒,安東不得不說,這樣做實際上也很明智。
安東藉著酒意問:“柯因,你今年多少歲了?”看起來,精靈獵戶和任何一箇中年人差不多大,但安東知道,精靈比起人類,衰老的速度慢非常多。
柯因嚥下又一口酒,說:“我年紀很大了,也許超出你的想象。這麼說吧,我還記得你們獵魔人到處出沒的時代呢。”
“那是多久之前?”安東問。他對於獵魔人的歷史,瞭解很少。
“快一百年前了吧。”柯因回答。他嘆了口氣,又說:“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停止培養新的獵魔人了。看來傳言是假的。”
安東想了想。自己不談,蘭伯特成為獵魔人,也就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於是他說:“我們沒有完全停止。偶爾,還是有新的獵魔人。”
柯因看著獵魔人,露出一個笑容。他說:“對啊。你們是一個古老的職業,這樣一份深厚的歷史,需要新人來繼承。”
說到這裡,柯因指了指自己,說:“就像我們精靈。我們艾恩·西迪也是一個古老的種族。人們都說,我們繁殖困難。但這樣一份深厚的歷史,我們也還是要有新人把它繼承下去。”
精靈獵戶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在一邊玩的阿法。
順著他的目光,安東看向那一個精靈男孩。孩子,總是成年人生存下去的動力。
柯因繼續說:“我們身後的這一株海棠樹,有四百年曆史了。在它還是個小樹苗的時候,凱德·杜的統治者還是菲納爾·艾普·格林,這裡的最後一任艾恩·西迪統治者。”
“你知道嗎?獵魔人。海棠樹在上古語中叫做ceirt,它代表著永恆與古老的時光。”
安東抬起頭,這株古樹在新的一個春天,又一次開出了粉白色的花朵。
柯因娓娓道來:“許多人說,陳舊的東西就應該毀滅。但是獵魔人,我屬於一個陳舊的世界,就像你屬於一個陳舊的職業,我們沒有選擇。”
“對於我們這樣的人,唯一的安慰是,這一棵古樹依舊在每年春天發出新芽,開放出新的花朵與果實。對於我來說,阿法就是這一朵花。而你也就是獵魔人這株古樹的新芽。”
“是你們的存在,是你們的茁壯生長,預示了這些古老樹幹中依舊澎湃的生命。”
安東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大樹。酒意中,他彷彿看到,古老的枝杈中,這一個春天的新鮮花朵開放著,像一場大雨一樣紛紛落下,遮蓋著整個天空。
他想起了維瑟米爾。
然後他對柯因說:“我知道這把鋼劍應該叫什麼了。我要叫它ceirt,海棠樹。”
柯因喝下一口果酒,閉上眼睛,傾聽春天的山風。